尉迟坚一愣,“难道不是?臣自认收编民兵别有一套功夫,试问我朝有几个边帅能数年间就培养一支精锐军,还能在大乱之下襄助太子?”
他不待陈询回答,继续炫耀道,“太子想知道臣是如何收编华州百姓?”回京第一件大事便是收编百姓扩充军队,陈询当然想知道他靠的的什么手段。不待陈询开口,尉迟坚就得意地道:“华州百姓在往京城逃亡中,有几个人听说了袁志琅借助京中袁府的家奴要将被袁氏控制的城东粮仓走水路运往华州。他们对袁志琅恨之入骨,一路往京城走一路便打探消息。到了陇州地界遇到御驾南行,有一半人绕道陇州与观州的官道打算朝灵州而去。但沿途缺粮少衣,行走艰难,没出陇州地界就死了很多人。那日臣正在陇州收编流民,遇到他们问清来龙去脉,想这群人穷途末路可以整编入队,他们深谙华州地形、民情,还能为日后殿下收复华州所用。便将手上的粮草送给了他们,还将他们安置到了陇州边军的营地里。他们中有人感恩戴德,发誓唯我是听。臣便又许了他们很多好处,安顿他们的眷属,又许了钱银放那些想走的人走了。又对留下的人说,陛下在离宫自会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平息叛乱。太子殿下也将回京抗敌、直捣贼窝。又讲了很多叛军不得人心的地方,他们便纷纷说起叛军在华州的劣迹。臣将华州叛军和关外叛军做了比较,两者皆是贪婪之辈定不会长久,毕竟大好山河、乐业之所被贼人破坏,谁又能甘愿被辱只做个流落异乡的人。他们又直嚷嚷说想回华州杀敌。臣与他们相处几日,发现好些人识得水性,又听他们说袁志琅已安排人走观州涤河到澭水河主干,再过华观渠偷运数千担官粮到华州去,便带着他们察看了五六日,终于在濒临陇州的澭水河渡口截住了叛军。这袁志琅真是胆大,竟然只派二十个家奴押运粮草。所以臣很轻松就截获了这批粮草。原本想运到越黔官驿贮存留待日后殿下处置,船只到了钟毓桥张先生派人来通知臣要把这批粮草运到供奉御驾,臣便安排人送了过去。”
他这些话说得自以为是,却也抓住时机及时才得以襄助陈询。说他跋扈是事实,可他的确为陈询博得皇帝以及一些大臣的好感。陈询不由与齐斐扬对望一眼,各有心思。
齐斐扬问道:“属下想袁志琅是看准京师一带少有人识得水性,朝廷团练将士业以骑兵河步兵为主,才敢这样明目张胆只派几个人押运粮草。”
“并非如此简单。父皇移驾越州本就削弱了士气,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都想着怎样逃离险地,他们个个携家带口、一应用度本就是累赘,只想尽快走,所以几乎无人关注水上的陌生船只是运的粮草还是其他。”说到这里,陈询看住尉迟坚,“听你这番说辞,可见你掌握敌情迅速,值得褒奖。孤今日第一次见你,你一心帮助孤,真的只是为了张先生。”
提到张熙哲,尉迟坚脸上的桀骜之色不见了,只有恭谨谦和聚拢在眉眼间,“臣读书少,与张先生相交以来,先生为师为长,对臣颇有照看。比起臣在朝中的父亲还关怀入心。臣自当敬重先生。”
这倒出乎陈询意料,“如此说来,你与你父亲往来不多。”尉迟坚冷笑道:“父亲自十年前将臣送到陇州边军营,就再也没有看望过臣,也不许臣回京到府里探望他。”不知不觉说到疑问的边缘,陈询岂会放过追问的机会。“
孤更奇怪了。你既十年未曾回尉迟家探望你父亲,尉迟老将军也不让你回去,难道你私下里只与尉迟良媛联络?”
“尉迟良媛?”尉迟坚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臣知道她是殿下的妃子,但臣也不怕今日在这里说她的是非。她与臣同父异母,虽是臣的妹妹,可从未有一天将臣看作她的兄长。幼年时她的母亲欺凌我无母亲照拂,又想要自己的儿子将来继承父亲的爵位,蓄意将臣赶出尉迟家,父亲为了获取陛下的信任,便提出让臣到陇州参军打土匪。可知十年前陇州地界的土匪猖獗到何等地步,他们霸占八仙山和陇水,成日里躲在山脚上的沼泽地里,一到晚上就出来打家劫舍。外面的人明明知道他们就在那片沼泽地,因不熟悉地形谁也不敢进半步。当初这个差事谁也不肯让自家的子弟接,将臣送去剿匪不等于送死么?尉迟家的前途不济,父亲又不拿臣当儿子看,臣一走就不愿再与这个家有半点联络。听说她嫁入东宫做了太子侧妃,臣也曾想通过她能在殿下跟前效力,便私下派人求她一回,谁知她派人只冷言冷语训斥了臣几句。后来臣再也不去找她。记得她成为太子侧妃的那一年,土匪头目之间起了内讧,自相残杀,臣又与张先生相识,他帮臣出了很多良策,又教臣恩威并施将那些土匪收编了。这两三年步步顺利,领着这些从良的土匪、流民开荒种地,也有不少的积蓄。偏偏今年初她主动派人送来书信,说了很多好话,希望臣能到京里走一趟。臣岂会由着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便再也没有理她。”陈询怎会将他口中描绘的尉迟眉月的是非放在心上,只想他们兄妹不睦也好,只问:“如此说,你愿意助孤,真的全是因为张先生?”
“对。张先生的嘱托,臣从未违逆过,只要他提出,便全力以赴。”
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陈旭对他的印象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