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身躯瘦弱,只是被母亲硬拽而来。
陈询淡淡对她说道:“让你留下是孤的意思,尉迟良媛只是代孤传话。除了世子荣,你还有何话要说?”
“既是殿下的意思,奴婢无话可说,可——”细络拿眼觑向尉迟眉月,却见她眼角含笑盯着自己看,虽然不怕她,不知为何觉得内心却冷嗖嗖的。“可奴婢还是怜惜荣儿要与爹爹分别。”
她的心思倒是转得快,只说来说去一个意思。
尉迟眉月对她和蔼地道:“细孺人不必担心。此去离宫是为太后祈福,不日銮驾回京一切照旧,留你在京中也便于殿下在离宫联络,你的责任才更重大。若是怜惜荣儿,你若放心可让我带在身边照顾?”
“这也不必了。”陈询道,“他们母子怎可分别。孤得知北衙禁军还有几人也留下,其中一位韦姓将军出自韦家,算是皇后的远亲,又和细孺人同乡。孤已让张晁打招呼,在孤离京期间请他多多照顾细孺人母子。”
他的话未说完,细络就面色难堪。
想起此前陈询单独与她谈话全是对她的暗示和提醒,她怎不懂得太子明知实情留她至今的目的,她为了活命和孩子的安危已经从韦皇后那里传递很多的消息给了陈询。不知韦皇后是不是数年被关在元坤宫已经神志不清,还是故意为之,总有意将韦氏的事说与她听,临了还说因细络是元坤宫从前的旧人,伺候主上尽心,所以即便现在是东宫的妾妃也不觉得忌讳。还说到尉迟眉月与姜丽妃来往的细节,以及尉迟眉月曾从姜丽妃那里得知章青均与一些地方官吏受贿的来龙去脉,等等,这些她都一句不瞒地全部告诉陈询。
每次陈询都给她很多好处,总也会如现在一样明言暗语提到北衙那个韦姓将军。陈询每提一次,她就心惊肉跳一次,次数多了心里承受能力强多了,却已经再也不能让自己从这个漩涡里爬出来。
她只不过是陈询用来打探韦氏情况的人,若还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那就是她也曾经在未禧宫伺候过殷贵妃,殷氏虽然在朝廷销声匿迹,但殷氏留在民间的关系网却并没有完全折断。太子一心要清缴殷氏在民间的门户和隐匿资产,是想从中得到一些线索为章氏重起增加筹码。从这一点,细络就明白章青砚哪怕在绝响观也不能让太子忘记,所以她也曾将得到的尉迟眉月暗中散播章青均受贿的消息告诉陈询。所以很多时候在东宫她敢对尉迟眉月不敬,也种下了尉迟眉月对她格外轻视的结果。
比如此时,她虽然被陈询的几句话说得心惊胆颤,却看也不看尉迟眉月一眼,只对陈询叩首道:“奴婢明白了。奴婢不再胡闹,奴婢这就回去。”
等细络抱着陈荣走了,陈询这才看住尉迟眉月,“孤不喜欢太有心机的女人。孤不喜欢你事事先斩后奏,更不许你先斩后奏!你明白吗?”
尉迟眉月不期细络刚走,陈询就如此警告她。到底是女人,心底一阵翻江倒海,一时不知如何搭话。
忽然,他们透过窗棂见到沉香殿南角的一丛树林下,有八盏宫灯稳稳地在前引路,后来跟着六名侍从,看来有一位紧要的人来了。
陈询与尉迟眉月不由满腹狐疑地对看一眼。能由八盏宫灯引路、八名侍从伺候,至少也是宫里位尊的妃嫔。此时谁会来?事前也不通报一声,还掌灯到了太子侧妃所住的宫殿……
他二人忙整装打开沉香殿正门,等到了八盏宫灯前方,才看清楚来人是纪悦妃。
陈询全身骤紧的肌肉一松,上前行礼,“儿臣叩见悦母妃!”尉迟眉月随后跪下伏拜:“妾拜见悦妃娘娘!”
看着陈询与尉迟眉月双双站在眼前,如此容貌相配,却貌合神离。纪悦妃想起章青砚,那个使陈鉴和陈询产生隔阂的女子,也想起陈鉴与司马清韵何等般配、也何等貌合神离。她这一生何尝不是在貌合神离的岁月里游离着!情感是个奇妙的东西,然而都因为得不到的遗憾具有了讽刺含意。
“悦母妃驾临,是为何事?”陈询淡淡地问。
发觉到陈询的戒备与冷漠,纪悦妃清冷的颜容这才露出一丝微笑:“适才走到东宫附近,想起进来看看。”
陈询默声,拿眼珠从纪悦妃脸上轻轻扫过,那双漆黑眼眸泛起的忧愁泄露了她全部的心思。
别人也罢,陈询非常了解纪悦妃。除了血缘的牵系,陈鉴遵从母训是纪悦妃在后宫活下去的理由,而她保持惯常的风轻云淡,是相信自己的魅力可以左右君王的意念。但是过去二十年,她倚仗母爱的柔韧与绵久获得陈鉴对她言听计从,她也想通过获得君王的宠爱掌控朝局却至今不如愿,而今的陈鉴早已不是去灵州之前的陈鉴了,就算谋略欠缺,却野心勃勃,但陈鉴的处境还不陈询,却也想在混乱之下博得一点利益。不甘和尝试,仿佛是所有人都潜伏于心的冲动,所有的从眼前一一飘过的脸庞,正是各有谋算的人试探和激进的表现——此种情况,是不分男人和女人,不分贵族和庶民,不分聪明和愚笨。
陈询心口生寒,头痛欲裂——该来的躲不过,早晚是个债。可这一切与眼前的纪悦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可以说毫无关系,可今天她来了,来看他,似乎想看清楚通往未来之路的全部,但他是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