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何时到京的?”
“半个月前。”陈鉴仰首喝尽杯中酒,眸里的落寞被宣益公主发觉。
她亲自执壶为他斟满一杯,笑问:“楚王妃还来京么?”
“不日我就派人去接。”
司马清焕感激:“妹妹能得九殿下厚爱,是她的福气。只是我这个妹妹在闺中随性惯了,九殿下爱惜她,是她天大的造化。”
那时司马清韵成日追着陈鉴,闹得满京皆知,司马祁老脸搁不住,奈何对方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陶和长公主乐见其成,他也就装聋作哑,只在自家关起门来训斥女儿几回。偏偏自小在边塞长大的司马清韵,被爱情的魔力掌控得没有自我,凭谁也阻挡不了她的放肆,哪怕她后来不经请示一人策马去灵州投奔陈鉴,司马祁也只能发发牢骚而已。
“卑将还是妹妹在灵州大婚时见过九殿下,今日得此良辰良机,卑将先敬九殿下一杯——干!”
“郊寒好天气,劝酒莫辞频(9)。来,干!”
只小半个时辰,两人酒入咽喉过很快进入中醺状,言语开始颠三倒四。
只见司马清焕举目瞅瞅陈鉴通红的脸,笑嘻嘻道:“九殿下突然回京,怕是为了红颜知己。”
“陈年过往那些事儿,你还记得清楚。”陈鉴亦也笑嘻嘻着,手中酒杯倾斜,泼在衣袖上也未觉。
“你兄弟皆是芝兰玉树,国之栋梁。贡州反叛之声甚嚣尘上,你可想过……若,若有战,召必回?”
“幼时,卑将在南疆,成日里见惯耍枪弄棍,深知武人职责在沙场,若有那一天,卑将——卑将,义不容辞。”
“哈哈!你刚才那句话,你妹妹也说过。她女子雄胆,着实让我佩服。”
“呃!记得……记得九殿下中意雅静的女子,从前知道妹妹钟情于您,但从未奢望妹妹会成为楚王妃。”
司马清焕这话说得清晰,一旁的宣益公主怀疑他是假醉,以此便于同陈鉴胡侃,当着陈鉴的面也不点破,只仔细观察陈鉴的一举一动,的确与从前不太一样。从前陈鉴以放荡不羁著称,少有言语谨慎、举止规整时,尤其酒醉后不拘礼数是常有的事,现在却事事讲究分寸,哪怕醉酒也会克制。
忽然听司马清焕揶揄:“九殿下的脾性变了。”又笑道,“妹妹文墨不通,九殿下与她成婚后,她却幽情逸韵、圭角不露,是殿下呵护有嘉,还是灵州那块宝地熏陶?”
“阗城溢郭,旁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灵州的确是好地方,可那里脂粉味太重,红尘白浪两茫茫,荣华终是三更梦。”
“呵呵,这真不是九殿下说的话。”司马清焕摇首,“九殿下惯言,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心无旁骛做自己,何来堪破世道之说。”
“非堪破,而是识时务……”
宣益公主已让童心端来热水盆,她亲手入水打巾把,分别为他二人擦拭眉眼和太阳穴。又过了半个时辰,两人实在困倦,便和衣躺在酒台两侧上睡去了。
次日天亮,陈鉴便辞别宣益公主,一个人打马寂寂而去。
到了巳初,司马清焕才酒醒,看到宣益公主正守在他身边。
他自几案中抬起头,“九殿下走了?”
“走了。我看他心思重重,不敢多问由着他去了。”
“九殿下此次回来,定是为了绝响观里的太子妃吧?”
“可不是。上佳姐姐前日来告诉我,青砚对她说,九天前他在古息庵痴等青砚五日,最后失望而归。唉!想当初,我曾努力撮合他二人,可阴差阳错青砚嫁给了太子。妇人之情,多半会倾注在自己夫婿的身上,更何况太子对青砚早情根深重,一对璧人在一起三年岂有不相互爱慕的。缘错至此,再多的惋惜又奈何得了呢。”
“听你又谈起他们的过去,我对妹妹的未来很忧心。”
“不要担心,九哥这个人既娶了你妹妹,会视她为妻的。”
“可九殿下心底只有太子妃,妹妹再怎样也不能弥补九殿下心里的遗憾。”
“遗憾又如何,青砚已经不爱他了。”
“是的。若无两情相悦,单相思是徒劳。”
“所以刚才你说的都是子虚乌有,却有一件,我实在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九哥为此去争太子位。”宣益公主长长叹了口气,“他身后可是有悦母妃呢。”
“提到悦妃娘娘,我又想起她的身世之谜。”
“从我记事起,有关悦母妃的身世就有人在传,可为何她还在后宫好好的,哪怕现在父皇不再宠爱她,有人质疑过九哥的身世,也无人敢对她不敬。我想是父皇还爱着她,所以谁也不敢对她怎样。”
“你说得对。陛下对悦母妃时冷时热,可从未有人伤到她半分,可不是陛下在护着她。”
“爱情真是妙不可言。”司马清焕觉得不可思议,“悦妃娘娘当年曾是沪王的妃子。陛下夺来,难不保九殿下是沪王的儿子。可陛下终究没有因此不爱悦妃娘娘。”
“这也是我真真担心的。父皇爱屋及乌到这个程度,可比拟当年高祖皇帝珍爱蒙承贵妃。陈氏皇族怎么会有这样多的痴情种,只说曾祖对蒙承贵妃的痴迷、父皇对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