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说从绝响观下山后,朝西南方向行走六里路,再穿过一个峡谷就到了。”
“择一日我们去看看。”
刚彘儿忙道:“太子妃有此想法,也要等到太子随驾回到京城。”
他意思分明。章青砚何尝不想尽早见到陈询,但相见之日还未确定,一切遥遥无期。
“我想,先去古息庵看看。我也想宣益公主了。”她有些迫不及待。父亲在元州时间越长越危险,她很想知道陈询的打算。
“也好。那奴婢待会儿回去时,先去公主的郊野别墅走一趟。”
霄环想起素日里一些姑子的闲言碎语,她虽不信,但也存有一丝担忧。然而见章青砚如此急切必有缘故,不想拂了她意,便道:“这要走半日才到呢。明日午前我们要做道法,只有等到用完午膳才能去,再说那里荒僻,只有一幢庵堂,恐怕我们去了已日薄西山,回来就要摸黑了。”
章青砚道:“既有姑子去过,也不算多隐秘。”
霄环还是摇头:“她们也说那里不详,好像是符才人就死在那里。”
“无妨!”章青砚仍坚持。
天色渐暗,刚彘儿不能滞留太久,便准备回去,章青砚伏案草草写下几个字让他带给陈询。
霄环送刚彘儿,两人出了柏榭,走到一座石桥上,只见:满满清雪如银沙,不见烟尘但见天。
霄环在石桥上站住,才问:“章家又出事了么?”
刚彘儿的眼泪这才稀里哗啦流下来:“大公子殁了!”
霄环全身如遭五雷轰顶,心沉沉往下坠,许久才定住了神,“怎么殁的?”
“陛下赐死,在岭南被就地处决。那时太子妃刚出宫,工部就有人在御前告状,说今年秋季鲁江渠曾出现过几次决口,全因大公子隐瞒不报。现在鲁州有百姓到府衙揭发,这事才被抖出来。御史中丞姚益很快又上疏陛下指证大公子的罪,陛下当日就下旨派人到岭南赐死大公子……赐死那日正是太子妃离宫后的第十日。”
霄环紧闭嘴唇一动不动。大厦倾覆,原来都是寸草难生。
刚彘儿继续哭道:“我离开离宫前,太子一再嘱咐不可告诉太子妃,所以刚才一直瞒着。”抬眼见霄环面色惨白,忙抹了一把鼻涕,关切地问:“霄环姐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霄环勉强提起精神,只觉咽喉干涩,舌头僵硬。
“霄环姐姐,你千万不能告诉太子妃章大人故去的消息。章家现在是日益凄惨,老夫人刚故世不久,大公子也殁了,章相和少夫人、小公子、小姑娘在元州也不得回来,太子妃还要在绝响观修行,与太子也不能团聚,如此家破人亡,天涯相隔,她怎经得起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霄环垂下眉睫,蓄积在眼底的泪水就势滚落。
刚彘儿见她这般难受,一时不知所措,又想起一件事,便安慰道:“忘记和你说了,齐大人也托我转话给霄环姐姐呢。”
“啊!”提到齐斐扬,霄环身体微震,仿佛从另外一个世界里走回来似的,抬头看住刚彘儿。
“齐大人说,请姑娘好好珍重,照顾好太子妃——太子总有一日会接太子妃回去,那时姑娘也要好好的跟着回去,他在等着你。”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没有什么比明知不得见或难以再见,却还要坚守最初的承诺使人动容的,虽然这话是经过别人的口里转述。
霄环终于不能自持,双手捂住嘴角“荷荷”哭出声来。她数年来倾心的章青均就这样死了,即使她早已对他死心,可到底曾付出一片真心,天地之间再也看不到他的形骸,这一世尽枉然。现在唯有齐斐扬对她的执念,尚可以给她一丝生存下去的勇气吧。
天空中笼顶的灰霾迟迟不散,雪还在下,堆砌在桥头栏杆上越积越重,很多承受不住重量,“扑扑!”掉到桥面上。
世间的苦难,不是哭了就能够解决的,心智不浅的霄环绝不为此而消沉下去。哭泣,不过是宣泄心底疼痛的方式而已,等哭完了还要认真去思考和面对。
良久,她终于收住了哭声,异常冷静地问:“你还知道,有人质疑过鲁江渠怎么决口的么?”
“太子说,今年初冬有位工部员外郎奉旨去勘测澭水河,回京后曾提到决堤的鲁江渠,说那块缺口不是因雨水冲刷损坏,却有人为破坏的迹象。太子现在已派曾华去找钱光鼎大人秘密查访。”
章青均是好贪腐钱财,然而他对开凿拓竣渠道从不马虎,否则怎会被人称为“开渠奇才”。
霄环冷笑道:“如此说来,陛下知道大公子是被人构陷——陛下又怎么说?”
刚彘儿愤愤道不已,“陛下却再没关心此事。朝堂上袁党居多,自然也无大臣再提。太子因无证据,找不到理由为大公子辩解,曾华去鲁州查访也没消息,钱光鼎大人是被革职,自然不能在明面上查,太子虽然很想知道真相也不敢过于急切,所以目前这事就先搁着。后来太子想派其他人再去查,齐大人提醒,如果真是有人故意损坏堤口,又在朝堂上刻意构陷章大公子,恐怕现场的证据早被人抹灭了,还是等曾华回来再说为妥。其实派曾华去就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