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询想卢采玉昨日和陈睿一起经历过了一场惊险,若是普通女子早就吓傻了,她却镇定自若。
“嫂嫂辛苦!大哥的身体全仗您照看才有今日。我亦坚信大哥没事。”到底不放心,最后还是让忠玉去东宫唤几位奚官来照应。
直到酉末天色向晚,忠玉才带着三名奚官赶到清王府,一见到陈询就将手里的药包拿与他看:“这是柴公公让奴婢带来的,说是内廷里专治伤寒的老方儿,让奴婢一定要送到清王府。”
陈询暗喜忠玉变得机智,找到柴泊等于告诉了皇帝皇长子的现状。
“柴公公还说,陛下前日还问起清王殿下的身体。”忠玉又道,拿眼看住其中一位奚官,那奚官忙补充道:“陛下说,清王的喉疾与朕一般常淤痰堵气、胸膈满闷,只能平心静气方才好转。今日卑职前来,也带来了陛下御赐的南域稀有药材。”
至天黑,夜风飕飕,寒气扑地,卢采玉已派人为陈询送来一件雅青羽缎锦棉披风。到了戌时初陈睿才苏醒过来。
待诸事停当,陈询屏退左右,偌大的寝殿只留下他和陈睿二人,他躬身坐在床榻沿,亲自端起碗喂陈睿喝药。
陈睿将手一推,“吃了,也不过是掩人耳目。”
陈询这才搁下药钵:“昨儿听富源来东宫告诉我,我还不信。袁氏怎就知道大哥去建元寺?”
陈睿冷冷地道:“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阳春之曲,和者必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你若自洁、名声远播,就有人生出嫉妒来摸黑,其结果有两个:一是毁汝一生,从此一蹶不振;二是声名继续远播,愈加瞩目。而我是你得幕后帮手,凭袁辅政的能耐早晚会知晓。昨儿还是你想得周到,多派了几位东宫侍卫随行,否则我现在已命丧黄泉了。”
陈询只觉身体发寒:“大哥体弱,第一次出门又是去建元寺祈福,虽有大嫂陪着,但你府上的奴仆大多是年长者,我想多些人有个照应,谁知还未到那里,就出事儿了。”
“崔国公提醒过我,现在还不能与你往来太多。前些日子父皇几次派人送赏赐给我,加上我生病,几位兄弟、宗室都来探视,你也来看我,他们还不会疑心,近日来的人少了,你却常来,他们能不疑心么?”陈睿稍顿,又建言,“以后他们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对我放松警惕。太子性命关系国朝,你切记少来我府上。我会继续装病,至少要过三五月再见机行事。”
陈询无奈地点点头:“这般我与大哥见面少了。”
陈睿默默一笑:“这样也好。你来得频繁终究不妥。你的太子位是君父给的,袁辅政之流就算阴狠邪恶,没有君父的首肯他们也不敢将你怎样。所以君父才是关键。他近来待我虽不是从前冷淡,可也没多少关心,只不过是人到暮年又连续丧子才想起我这个残废的儿子罢了。这些姑且不谈,你自保要紧,凡是还要做最坏的打算。还有八弟其实很不安分,表面看上去懦懦弱弱,心思可多着呢,他现在不敢轻举妄动,全因五弟做下的荒唐事还未被人忘记,他才畏手畏脚。另外五弟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情,一旦解禁,也还会蠢蠢欲动。”
陈询道:“他们的心思我也知道,眼下暂时不会有什么举动。只说胡勉那件事可不是袁氏蓄意安排的?都说他们只想借此警示□□,谁知胡勉却把韦氏给牵了进去。袁党折了韦氏,按袁辅政的惯性,必有更严厉的报复。却是章青均的事难办,上次被人告发、弹劾还没事,皆因他现在主管开渠,等到潍水河渠竣工,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韦氏这件事你做的好,既折了袁党的臂膀,也让禁军中少了不少韦氏的人,日后你再慢慢安插自己的人,必会好过现在和过去。”
陈睿明白其中的厉害,可事情已做了了断,有再坏的消息也只能想方设法应对,继续道:“上次章青均被弹劾是明面上的事,父皇为了显示皇权威仪有所惩戒,却不太严重,毕竟章相的权势在,章青均开渠之能力无人替代,你看他短短一年就将工程进行到三分之一,按这个速度不出三年就能完成,可比君父预计的少两年。若明年渠道开通,那这功劳可是前无古人。而开雍水河和鲁江渠是君父多年的心愿,绝不会因为章青均受贿就立即处置他。再说,每每朝廷大动水利土木,都有人受贿,最后受处罚的很少有主管官吏,一来是为了维持朝廷的形象,二来是为了顺利完成工期。父皇御宇至今自有一套执政的体系。眼下你要关注的不是章青均受贿会殃及章氏,而是如何提醒他不要再继续受贿,才能确保未来无虞。记住滴水穿石,任何事做过了就变成坏事。这个还要从你的太子妃那里想办法,毕竟他们是亲兄妹容易说上话。胡勉的事刚过,袁氏又拿我开刀,也算是走明路儿和东宫对着干了。这样也好,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我们也可以在明处察觉。”
陈询听陈睿说的与他想的一致,越发笃定自己的揣测。听着陈睿的话,想胡勉的事暂时过去了,那怎么和章青砚谈章青均的事呢,左思右想还没有个头绪。
陈睿瞧出他的心思,便道:“既然章青均的事暂且平息,你就放一放吧。刚才你说眼下八弟和十弟不足为虑,我还想提醒你,他们要是真有野心,到现在还不显山露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