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业田可买卖但不可违规使用。寺庙和盐商都犯了规定,或受罚或接受田地没收。但寺庙和盐商并不担忧,因为在买卖之前他们都得知这块地的来源,经过皇帝器重的臣子之手卖出,就算官府追究也要忌惮章令潜父子几分。果然不出所料,当年的越州刺史知道这件事后,为了讨好章青均,打算将这块涉及违规的永业田改成官府的露田。所谓露田就是指不栽树木用来栽庄稼的的田地,这样寺庙得到这田种庄稼也就名正言顺了。那盐商改成的盐场怎么办?好办。盐业历来由官府管制,就说越州少盐,为了及时供应盐就直接将盐场安置在越州境内了。
这事看似做得天衣无缝,也安安稳稳过了两年。谁知两年后老何乡绅过世,小何乡绅便与其兄弟争家产,挣来挣去不由扯到那处庄园上去,有关其中的黑幕也被揭了出来。
其实,从头到尾都是章青均一手安排。他先故意卖给何姓父子,也预料到日后这对父子会为了这处庄园产生龃龉,会来找自己说理,就暗中派人游说他们转卖,而买这处庄园的寺庙和盐商也是章青均暗中选定的,他们买到庄园后各行所需,更是章青均安排人劝说所为。
待到庄稼成熟、盐场建立,章青均又派人传出官府要清查他们违法行为的消息。寺庙主持慌神了,连忙询问盐商如何处置才让两方各安其好。盐商因漕运与章青均熟悉,想到请求章青均帮忙。章青均便以保管平息此事为筹码,要求寺庙和盐商为后来开挖的澭水河支流捐资,并承诺一旦捐资将上报朝廷给予奖励,这样捐出和得到的扯平,还落得一个好名声,可谓一举两得。寺庙和盐商听了对章青均感激涕零,果然依计捐出钱银,后来获皇帝嘉奖得到两大笔银子,并将他们的事迹向各州郡明旨喻告天下。而章青均得到他二人的谢银数万两,远远超出了当初买庄园捐出的银子。
天底下的事再做得起巧妙也会出现漏洞。那个盐商感激章青均的同时,又贿赂章青均为自己的儿子捐了一个京中小吏,他儿子到了京城后偏偏与袁辅政的女婿钱铭右关系非常,几个来往便听出了一点儿当年庄园的故事,且告诉了岳丈袁辅政,从此这个把柄就落入了袁辅政手中,直到今日袁辅政才通过姚益抖出来。
陈询未曾预料袁辅政为了压制东宫,准备了数个套路,而且一计不成还有另一计,环环相扣,最后的目的是毁坏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好形象,制造出一个太子勤政只为邀功显摆、私饱裙带、僭越皇权的假象。且前不久为他写歌颂词的民工也是袁氏一手安排。
另外一个致命的打击是皇帝从户部拨发五万两银子是在年底税赋未收齐的时候,姚益仍然有充分的理由为不拨资费找借口,只说国库有笔钱银可以支付,但这笔款子只有得户部尚书首肯才能拨放,或皇帝亲自下诏才能拨出。而顾桡不愿拨付银两,还向陛下陈情说这笔款子是战备银钱不能动。也就是说在皇帝的心中姚益没有过错,现在袁辅政已经将火又一次引向东宫,姚益不会成为众矢之的。此外雍水河和鲁江渠都由章青均主管,钱银出现纰漏,自然要问责章青均。
一连串的坏消息指向章青均,他还未将功折过又要陷入泥潭。这一切的计谋尽在毁坏章青均“开渠奇才”的形象,倘使这样下去皇帝会慢慢淡忘这个称号,章青均的光环失去,也就是穷途末路之时。而章青均这种千方百计赚取名声又从中获暴利的行为,大大出乎陈询的意料,外界的评说格外尖锐,使得他无法继续为章青均核查鲁江渠账目上的漏洞。
陈询也听说他废了韦桃后将韦氏拖向危险的境地,□□便觉得陈询不简单,于是在朝堂内外处处开始维护东宫。□□刻意与陈询互动,让袁辅政对胡氏充满厌恶,他自认为控制官吏手段了得,不想□□因为女儿有孕,立即与自己为敌。他绝不会容忍胡氏就此下去,于是一些反胡氏浪潮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汹涌着。
且在这剑拔弩张之时,一天晚上,左右羽林军上将军杨开甲戌时末带领兵士巡逻大元城,在经过东宫时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之人。
这人持刀摇摇摆摆在东宫外墙来来回回走动,还有好几次在东宫门口徘徊,看上去鬼鬼祟祟,被抓捕后杨开甲才发现此人身穿的禁军服饰是“北衙”禁军的标志,还是“北衙”左右武卫将军韦修身边的郎将胡勉。
韦修是韦桃的同胞哥哥,“北衙”禁军正统领韦晃的长子,按品级是从三品的将军,其帐下的郎将酗酒独自夜闯东宫,当然不能掉以轻心。于是“北衙”禁军夜闯东宫的消息在京城不胫而走。
大元城为帝王居所,一般戒备森严,但这相对于宫墙外的人而言,对于编入禁军的侍卫们来说,出入大元城太容易了。每年都会遇到几个酗酒或故意闹事的禁军被送往刑部拷问审讯,这些人的结局往往是被流放或被赐死。
这个名叫胡勉的左右武卫朗将呈报的供词大意是:卑职曾随已故左右监门卫大将军裴塘,在全盛十二年南罗战事上立过很多功劳,虽然朝廷给予裴将军左右武卫朗将品级,但基本上是被朝廷冷落不得重视。十年来裴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不分昼夜守卫京畿从来没有出现过差池,但是“未禧宫事件”却惹来杀身之祸。于是卑职心情格外郁闷,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