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不透。我也曾想后宫嫔妃多,难道君父能做到博爱?其实不然,男人想要多个妻妾是本能,但要心心相印,一个就够了。父皇宠殷贵妃多年,还不是喜爱她的容貌,就算殷氏有野心,父皇一样容忍,除非触动皇权才起了杀心。不管如何父皇对殷贵妃曾经是挚爱,我甚至以为这也是我的生母郁郁而死的主因。那时我恨父皇待我母亲不好,是不懂男女之爱为何物,现在全明白了。”
“你只说了表象,你一定看出了隐情,父皇其实对纪悦妃才是真心。”
陈询笑道:“大哥不入朝堂,不进后宫,也能看得如此透彻。”
“正是常坐壁上观,才能看清事。后宫谁不是靠着恩宠活着。没有恩宠,其他妄谈。王贵妃不过又是父皇找的一个挡箭牌而已。”陈睿也想起生母,皇帝只宠幸一次就忘了她,她也是被皇帝抛弃后才郁郁寡欢,在生他的时候才难产而死。原来所有人都躲不过一个“情”字,他这些年如没有卢采玉在陪伴和慰解,只怕活得也无趣。
想到这里,他便劝陈询不可多想,要想方设法获得太子妃的心,这对他稳固储位有好处,他指的好处不光情感上的慰藉,更有章令潜的宰相之权。
“现在你得几个文官重臣支持,只是稳住了一小半朝廷势力,再说他们年纪都比父皇大,尤其崔大人快到杖朝年,虽说是你的太子太师,但毕竟年纪大了,你不能仰仗他太久,所以你要培植自己的文臣势力,还要多结识几位得力的武将才是。切记,要暗中培植,千万不能被父皇知晓。”陈睿又道,“待会儿左右骁卫将军吴岩也来我府上,你们正好见见。”
陈询这才发现陈睿借儿子周岁宴,又为他做了一件事,欢喜得很。他借用李氏的力量将司马清焕从流放地召回京,司马清焕已投靠了东宫,吴岩未能得以见面常感遗憾,不想陈睿连这个也想到,且为他安排的妥妥帖帖。
“大哥!”他感激,唤道,下面的话不知如何说。
陈睿没有理会他的情绪变化,只道:“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国子监读书,一个故事说,尧年轻时,十分敬重老人,同辈之间也礼让三分。每次把打回的猎物平分给众人,自己拿最少的一份。有时还把那最少的一份猎物,再分送给年迈体弱的老者。他的德行受到众人的称颂,所以大家都推选他为首领。”
“嗯,记得——大哥想起这些,是要说什么?”
陈睿不知陈询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这样问,想想此话说了为时尚早,只叹道,“我是突然想起,你不要瞎猜。”
陈询见他欲言又止,知道再问无益,也不再说了。
回想起九月九日重阳节那天,皇帝破例在怀望楼上接见京中百名耄耋老人,还听了王天姿的建议,在纯华殿午时宴请十位京内接近期颐之年、且有名望的长者。宴会上,皇太子,中书令章令潜,门下侍中袁辅政,尚书令、太子太师崔沪水和御史大夫、京兆尹、太子宾客郭东定一起陪同。
宴席散后,陈询与章令潜并肩一起走过丹陛台阶,台阶下广场正中央的汉白玉日晷台,矗立在太阳下发出泛白的光。
“太子,太子妃在东宫承蒙您的照顾,老臣谢过!太子妃若有不周之处,请太子宽容!”
章令潜言中隐含深意,只有陈询听得明白,“章相客气了!太子妃为孤的妻,照顾她天经地义,太子妃温婉淑德、娴雅端庄,堪为东宫表率,是章相教女有方。本宫得此良妻,实乃三生有幸。”
“太子这样讲,老臣感激亦汗颜——老臣还有一事请殿下,每年寒衣节前本宅都要提前祭祀奠基先人,老臣只有太子妃一独女,即嫁入皇室,还视她为章氏不可缺少的一脉,更何况太子妃身份尊贵,老臣想让太子妃每年寒衣节都能回本宅参与祭祀,增添荣耀,告慰祖先,不知殿下肯否?”
陈询微微一笑:“章相敬重先祖,执孝为表,本宫感佩。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本宫对生母常年奠思不溃,对祖先更是崇敬感怀。章相请求,本宫只有感慨和崇敬之意,如何不肯?待本宫回去后,定转告太子妃,择日令宫闱局记档准备归宁事。”
“老臣谢过太子殿下!”
“不必客气!”
他们尽客套着说话,走在离他们只有两米远的袁辅政、崔沪水和郭东定,将他们的话悉数听在耳里。
袁辅政一改素日端肃,满面堆笑,对崔沪水和郭东定揶揄道:“太子为人中翘楚,来日朝廷之担当大任者。章相好福气,得此佳婿。适才的情形可见太子与章相翁婿情切,实在让人羡慕啊!”
崔、郭二人见他今日满面含笑,不由心生疑窦。京中有传言说袁辅政在做一件秘事前都是这幅模样,用以掩饰心里的谋算。
他们本不是一路人,自然不会与他闲聊。袁辅政对他二人的反应也不在意,只迈脚快行几步追上陈询和章令潜。
“太子殿下!章相!”待走近后,袁辅政敛容举袖拱拜,“恭喜章相!前天下官在清正殿御书房听陛下说,您家长公子在雍水河工程上做的越发出色,只任越州水陆转运使太委屈,陛下有意要提升贵公子为越州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