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至极。
于此,顾桡仍非常气愤,咬牙切齿道:“相公位列三公之首,难道就没有法子警告一下袁党?他们积极要求出兵可不单纯为了攻打南罗呀,袁党好敛财也不是属下一人才知道的。单从户部的账目上看,筹备南罗战事已花费数百万钱银,现在开战更是无底洞。朝廷出此奸臣,要将好好的一场稳胜的仗打得国库空虚不成?还拖延这样久,士气还会有么?陛下明明想给南罗人教训,为何由着袁辅政谄媚惑主,或是真为了争国本,置利害于不顾。”
“别说你我,方才驿亭议事你也见识了,连崔国公的话陛下都不愿听,老夫如何劝得动陛下。老夫提醒你,陛下说朝廷有的是钱粮,此次战事花点不足为患,下次你千万不要对陛下说钱银紧张,这些年来陛下以为国力鼎盛,百姓安居乐业,刚刚又将以前皇甫氏、贺氏掌控的盐铁铜收归皇权,陛下引以为傲,见不得臣子泼冷水,如若说些不中听的话,会引起龙心不悦。”
顾桡顿足道:“现在国库确实充盈,可长久以往,再多的国库也吃不消被人私吞啊。”
“你的意思老夫明白,南罗不是最大的隐患,内患才使人忧心。过去殷贵妃引领后宫大兴奢靡之风,这王惠妃比之殷贵妃更甚。也听说如今外放官员进京无不用钱财先贿赂袁辅政,陛下如此精明如何不知?只因袁氏会见风使舵,陛下越来越爱听谗言,即便老夫看不过去,也不能左右陛下。”
见章令潜仍不想多管,顾桡只好道:“相公有所不知,前年銮驾莅临观州,下官隐约听观州刺史说,观州是京师粮仓,这些年袁辅政也有亲信插手粮道事宜,此外从东海运往灵州的盐道上也有袁氏的人,去年殷氏那些私盐产业说是经过袁辅政之手充公,但是接管的人却是袁氏的心腹,只怕其中早生出多少贪腐。还有一个更骇人的消息,说袁志琅在恭州任节度使财税官,只为袁辅政敛财。去年黄闵韧从朝廷得到大批粮草后,曾赏给袁志琅十多个胡人猛士,袁志琅全部收到府里也没个忌讳。”
“啊,有这事?”章令潜这才大惊失色,“其心可诛!陛下最忌讳朝廷重臣和边将有往来,袁辅政胆大妄为,袁志琅也如此明目张胆?”
“陛下信任他,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顾桡摇头叹息,“当初他与殷贵妃勾结蓄意改立忠王昶,如今还能在陛下身边指手画脚、官阶节节攀高,是他本领太大、还是圣心昏聩至此。”
章令潜思忖良久,嘱咐:“此事你也不要在外说,免的袁党对你不利。还是那句话,你尽本职可以,但不能凭着一己之气乱了方向,凡事要慢慢来。等南罗战后,老夫还有需要顾尚书的地方,顾尚书只忍耐几月,到时自见分晓。”
说了这样多,章令潜终于有所暗示,只言辞闪烁不明,顾桡以为章令潜是另有考量才如此半吐半咽,心底失望也只好作罢,只道:“属下懂得,所以才亲自来见相公,日后如袁辅政对相公不利,相公也有应对的说辞。”
见顾桡脸上挂起失望色,章令潜才解说:“老夫又如何不知袁辅政的意图,可他常在陛下身边,老夫有何办法。再说,出兵南罗本是陛下的旨意,只是这次出兵的时辰不对,南罗也比先前狡猾得多。老夫也思量过为何陛下要在此时出兵,是为了立楚王为太子吗?朝廷不会让东宫长久缺位,就算陛下也左右不了,楚王数年毫无建树可言,只有借南罗战事为楚王储蓄资本服众。但是我朝开国以来,门阀勋贵林立朝野,勋贵骄纵不守礼法,皇权常常被相权牵制、被门阀操控,这根深蒂固的弊端,哪怕是天子也无法在一朝一夕改变,要不陛下从登基以来就倒门阀、钳望族,直到去年以废太子、杀皇子为代价得以归拢权属。所以,顾尚书的急迫心理老夫理解,但有句话:欲速则不达。无论何事,想要求成,必要经得住等待。”
听了这段话,顾桡脸色略有好转,“相公言说至此,属下定潜心改正,唯相公马首是瞻。”
章令潜似乎意犹未尽,思索半晌道:”老夫靠的是渠务进阶中书令,对调拨粮草行军打仗不擅长,恰好你现在管着军资粮耗,所以才让你多留心。现在我军已与南罗在谷镇兵戎相见,穆王采取突袭迂回的打法,老夫虽不太懂穆王的套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穆王此举是为了引诱蒙承倥出战,蒙承偬请战书上也写明这个目的。以蒙承偬的身份,陛下很快应允他随穆王出征,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在陛下眼里蒙承偬自有他的用处。此举要消耗很多财力、军力,甚至牺牲很多将士的性命。而陛下从开战以来,对穆王的决定也未曾置说一词,看似考验穆王的能力,实则是陛下近来龙体欠安,有些无暇顾及。”
又看住顾桡,恳切地道,“顾尚书有忧国忧民之心,凡事来与老夫商议,老夫也不隐瞒。穆王得封南征大元帅,是有老夫从中周旋所致,更多是元老们的主意。老夫不敢说元老们在楚王和王惠妃之间做了什么,但是从袁党因王惠妃怀上龙嗣就冷待楚王来看,元老对陛下改立楚王是早有应对准备,甚至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也未可知。这些老夫现在想来都觉得意外和后怕。朝廷之政,不全属皇权,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能一概而论。天子自有天命护佑,可国祚是否绵长,仍要寄望于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