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年的吴德妃也就是吴太后处当差,没过半年果然被当年的厥王即当今陛下看中,由吴太后出面带回厥王府,做了厥王侍妾并生下清王睿。许是这层关系,后来李氏才格外照顾清王。但下官不以为然。早在前年春,左右金吾卫上将军霍璜之女嫁给李秉成之子,说是尚书令崔沪水保的媒呢。之前霍璜和李家无往来,现在结成儿女亲家,而霍璜出生马奴,是清王睿的表舅,这样一来全都搭上了关系。”
袁辅政脸上的蔑色慢慢隐去,双目狐疑看住姚益:“你说的并非无道理——李氏这些年来有爵位无实权,李秉先等族人这次也没随驾到越州,可见他们不在权力中心,却从未脱离权利中心。近年来李氏确实和崔沪水走得近,没想到他们还将霍璜拉了进去。如果他们在京中搞点动作也未必不可能。”说着,阴冷的眼珠转了转,“记得今年伊始,陛下在清正殿举行新春大宴,老夫看到崔沪水和郭东定在偏殿窃窃私语,一见老夫来了解释说他们只在谈论养生之道。老夫想着两个老小子大半个身体都入了黄土,也就不曾在意,今日你一提,老夫不免怀疑。”抬眼问,“吴王打算在哪天公布‘喜讯’?”
“说再过两日,那小孩是从越州城郊寻到的,还未生出来,吴王不想过早公布。”
“好,一旦吴王宣布有子,朝野必会喧动,陛下就不得不考虑将吴王列入太子人选,如此拖延立太子的时间,老夫就有喘气的时候。”
”袁相,您说,吴王入储的胜算多大?”
“几无胜算。吴王生性愚钝,资质平庸,成日里醉心炼丹、迷信风水,陛下难道不知?陛下对储君的要求很高,只说楚王天资聪颖,陛下常说楚王最像他,可不全是因宠爱纪悦妃才执意要立他。只是老夫仍琢磨不透陛下的心思,陛下自‘未禧宫事件’后,很多事不愿和老夫商议,陛下似乎还有一些事瞒着朝野。”
姚益低声神秘道:“下官听到坊间的传言,陛下仍怀疑逆王兆霖还活着,该不会与他有关?”
袁辅政沉脸:“这话切不可在老夫府上议论!”
姚益忙诺声答应,又低语:”中书令近来行为反常,听闻也有奏疏送到御前提请立储。”
“哼!他的心思,只不过又是一个□□罢了,以为手上有适婚女儿便能投机取巧,殊不知东宫向来不稳。再说,元老们常自诩儒门清流,骨子里可瞧不起章令潜这样非科举出身的事务官吏。”皱起眉头,“现在老夫担心的不是这些妄想之辈,穆王反而成了老夫的心患。不动者是最可怕的。如果楚王挣储,老夫不会担心穆王,从上次廷议楚王主动推辞南征大元帅,可见楚王不愿意卷入其中,剩下的只有吴王、穆王和薛王,都说穆王资赋高于吴王和薛王,你认为陛下为社稷计,会考虑谁为南征大元帅?”
“此事……还需再等几日才能看出端倪。”
“嗯。再等几日吧。”袁辅政想了想问:“老夫再问你,年初曾被李由独掳走的李敞手下鄣军四千人,确定真的全死了?”
“全部死了。这事发生在全盛二十年六月,现在也无人提起,相公怎么突然想起?”
“老夫听闻年初这一仗,不光战死的将士家人对朝廷有怨言,那被李由独掳走的四千人的家属更是对朝廷怨恨颇深。原因在于当时陛下以开渠耗费钱银为由,不建议朝廷给抚恤,只在边疆建忠魂冢以示慰问。”
“陛下登基以来,边镇常不稳,开始是有抚恤,但年年如此,确实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国库还是很充裕的,是咱们这个陛下奢靡惯了,这些年又大肆土木水利,自然显得捉肘见襟,但也不至于连抚恤金也付不起,且今年盐铁铜税增高,就算打完这一仗,国库也不空虚。”
姚益深知袁辅政爱好敛财,与他说起这些话必有用意。正要开口,又听袁辅政说:“李由独还霸着峰塘林西,与那南罗拓东节度使关系破裂,各自居守一方,李由独又觊觎趾檀国王位,所以看似趾檀与南罗结成联盟,如果峰塘林西兵起,这联盟可不牢靠啦。”
姚益明白他的意思,忙道:“相公是想让下官去游说李由独?”
“与南罗僵持两年,多少将士死于其中,年初又被东遏浑那戏弄,所以这一仗朝廷再也输不起。只有先让南罗与我朝先打起来,然后我们再去游说李由独反叛南罗,使南罗内乱,这一仗才能稳打稳算,还能让朝廷从中出大量钱银,这样既全罗陛下的颜面,朝廷的颜面,咱们也可以敛聚更多的钱银。”
“相公的提议高啊!下官可以派人暗中与李由独见面,只是不知李由独脾性如何?”
“一个投机取巧之辈,正好为我所用。”
“下官明白了。下官回去后就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