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询从柴房出来与陈睿辞别后,走到沿湖小道上,凉风一吹,神清气爽。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远方林木深处,老树阴郁,黄叶纷落,鸟声怯怯,仿佛冬天要来了,有觅食为艰的慌张,陆陆续续朝南方飞去。
他回到穆王府,小坐片刻,终于写好一纸书信,以蜡为封让一心腹立即送给在干州的曹翩。
是夜,他左思右想还要按原计划再等两日才回越州,等到随他一起回京的齐斐扬告诉他一件事,又改变了主意。
“你说什么?此话当真?”
这真是天大的奇闻,吴王的一位侧妃居然要产子。
“如果说吴王突然有子,侧妃怀孕到分娩才公布也说得过去,毕竟艰难求得孩子,到临产对外宣布也应该。只是选在这个时候,未免太明显了。此事吴王府尚未公开,只是咱们的人先得知,所以属下先来告诉殿下。”
“你是提醒我,无论真假,你我都要认为是真的。”陈询眼角荡起一丝笑意,“多事之秋,难怪都要各显神通。看来明日我还是先回越州吧。”
“属下正有此意。已经收拾好行囊,只待殿下动身。”齐斐扬问,“此事要先告诉大殿下?”
“大哥身体逾见不好,还是少去烦他。此事明白人都觉得有蹊跷,也只有吴王自以为聪明,我回去就想知道到底谁是幕后主使。”
同日此时,越州离宫门下侍中官邸正堂内,姚益正和袁辅政坐着喝茶。
“袁相,按您的意思,吴王的侧妃这几日就要‘临盆’。大人您未雨绸缪,没有将赌注放在楚王一人身上,可是明智之举啊。” 姚益为自己能领悟出袁辅政的心思、怂恿吴王设计行事成功而洋洋得意。
谁知,袁辅政面色突沉,将手里的茶盏连托往桌上重重一掼:“姚大人此言差矣!什么叫老夫的心思——老夫让你去做的吗?”
姚益见袁辅政发怒,才回过神来,恍然道:“对对!和大人您无关,是卑职的心思。吴王殿下有能力生子,还需别人帮助。”
袁辅政面色这才缓和,举手朝天垂拱:“吴王是龙子,龙子怎会生不出龙孙?这全是上天的意思,只不过我等赶上好时候,看到吴王殿下有了子嗣。”
姚益又连声附和。
袁辅政问:“□□最近有什么动作?”
“七日前卑职去吴王府,听吴王说□□正想着要将女儿送进给楚王府。”
“噢?他真会借机攀附。”
“嗯。还有,依卑职多日观察,□□不足为信,却是‘北衙’禁军副统领韦晃今春奉旨领兵赴平恭,协同平恭节度使扫除东突厥余孽,被陛下嘉奖过,得大人您提携做了‘北衙’禁军副统领。他可记着大人的好呢,曾对下官说,要亲自登门下侍中府拜访大人您呐。”
由于吴王阁无子嗣,□□曾和袁辅政一起扶植过陈昶,殷氏败,袁辅政又对□□说吴王可扶持。□□想到吴王无子不愿参与,袁辅政暗地里笑他迂腐不懂变通。姚益以为袁辅政是暗示吴王可以弄出一个子嗣,便自作聪明怂恿陈阁弄出个孩子来。
陈阁自前太子故世,早动了挣储心,苦于无奥援,姚益找他,他认为是袁辅政转示,袁辅政在朝廷的势力庞大,他一直想攀附,于是按姚益的意思准备去了。
□□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曾来劝告外甥不可胡来,否则死无葬身之地。陈阁不听,继续我行我素,□□见劝不住只好装聋作哑。
袁辅政得知□□是两面派也不甚在意,只禁军中的确要拉拢一两个亲信才行,于是给了韦晃许多好处。那韦晃早年和王天路、王天道是至交,现在如日中天的袁氏对他示好,他当然乐得靠拢。袁辅政听说韦晃表明了态度,曾说:“好啊,韦将军爽快,改日请他到鄙府聚聚。”姚益以为袁辅政真有此心,这才特意提到韦晃。
谁知袁辅政却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去对韦将军说,等过些日子再来府上拜访。”
姚益也不多说,只道:“有一事昨日下官才想起来,相公可曾想过清王?”
“清王?”袁辅政脑子里闪过陈睿那张只有半边人样的模糊脸庞,算起来他有十多年没见过这位皇长子露面了,“你说老夫担心清王?姚大人讲话太风趣了吧!”
姚益忙道:“下官的意思,清王是不是在暗中帮助穆王,听说清王和李氏关系匪浅,尚书令崔沪水又曾是他的老师。这两年李氏悄悄资助清王,崔沪水爱惜学生,京城内许多人知道。”
“他们再要好,也绕不开清王毁容这个事实。至于穆王,想要此时改变处境更难。”说到这里,袁辅政拧眉,“提到穆王,老夫还真有点没底了。”
“可不是,穆王似乎对相公很冷淡。”
“哼!老夫也不屑与他来往。”
其实姚益晓得袁辅政在做黄门侍郎时,曾到黔阴李宅拜访被拒之门外,后来在著作局与穆王套近乎又被冷待,从此对穆王询很有怨恨。好在穆王无宠,他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姚益又向袁辅政汇报最近打得到的消息,“先前有人说宫美人本来是李氏田庄上一农夫的女儿,仗着有几分姿色,通过李秉先向殿中省推荐入宫做宫女,还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