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吉被问中要害不敢多说,只道:“据王殿下此话,奴婢不敢回答。奴婢只清楚职责所在,后宫出现险情,当请太子出面主持大局,否则便是奴婢失职,有何颜再见陛下。” 稍作停顿,“奴婢当知宫规,但事从权宜,如果因此规矩引起更坏的后果,恐怕到时陛下追责,太子与三位皇子可不仅仅是僭越庶母的罪责了。”
陈涛连连点头:“古公公所言极是!太子哥哥,还是去一趟未禧宫吧。”
陈理不喜欢殷贵妃,但也不想在此时她出现意外,如果因他的犹豫有什么不测,他担的罪责岂不更大?韦皇后再不得皇帝重视,也是名义上的皇后,她若再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更不好过,现在再不去未禧宫察看,只怕真的晚了——哪怕去做做样子,也好过因袖手旁观被父皇责罚而危及太子之位吧。
于是,他立即召集东宫六率中由太子直接掌握的亲府兵一百余人往未禧宫去了。
见太子要去未禧宫,陈兹一想到持刀带棍喊打喊杀,就热血沸腾,尤其想到去搜捕刺客,全然忘记了刚才的情势,兴冲冲持剑同往。
陈茂还在犹豫:“二哥想清楚了,此去,恐怕有诈!”
“不去,后果更严重。”陈理摇摇头,徒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拢上心头,却又想不出是为何。
陈茂即便有疑心也无奈,又看到陈兹早急不可耐卷袖擦掌,也只好随他们一起去了。
陈涛见他们要走,也欲跟着去看个究竟。
古吉拦住了他:“燕王殿下,您年幼,不要去了。”
陈茂忙笑道:“古公公,十一弟是听你说皇子见嫡母、庶母有难,岂有不去照看的理由?你拦阻十一弟,是想至他于不孝的境地么?”
“六哥所言极是!”陈涛脸色苍白,随声附和。
古吉沉下脸,道:“奴婢怜惜燕王殿下少年单纯,宅心仁厚……”
“古公公说话前后矛盾,即要我们尽孝,为何不许十一弟前去尽孝——我们是该敬你是父皇身边的人,还是该怀疑你别有用心?”
“就是!你这样说话,我们偏偏要带十一弟去,你能怎样?”陈兹粗鲁地拎起古吉衣袖一甩,不耐烦地拉着陈涛就走。
古吉见拦不住,暗自伤感。想想轻与重全在于事后怎么处置,陈涛素无心机,不至于落到无辜冤死的地步。于是只好作罢,不去多想。
这支本来保护储君的卫队急忙忙赶到未禧宫,一路上早惊动很多宫殿并引起诸多恐慌,惊慌归惊慌,却没人走出自己所处的宫殿大门,毕竟侍卫们奔跑的声响如此急促与骇人听闻,这些整日被华堂玉食、鲜花锦缎熏染的妃子和一些少不经事的内侍、宫女们早吓得瘫在地上。
太子、敏王、据王和燕王及东宫六率亲府兵到达未禧宫,风小多了,月光微漾,夜色中只见宫室里外确实一片狼藉,尤其那座被烧毁的偏殿,残损的梁柱还在冒着烟气,四周被火烧焦的树木烟黑颓立,已无活着的气象,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使人鼻熏目眩的香气。
陈理命亲府兵在宫墙内外树木花丛间搜寻,他则和陈兹、陈茂带领二十多位将士镇守未禧宫正殿,陈涛来了等于没来,只目光恐惧、瑟瑟发抖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陈理刚刚布派完毕,远远听到未禧宫墙外围传来一阵阵吆喝声,起初动静不大,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就见一群乌压压的身影堵在了未禧宫正门口。
天上的乌云还未全散去,黝黑的天幕中只微闪着数个光点,那些掩映在刺柏、香樟、雪松、银杉和珙桐下的琉璃瓦宫殿,矾白色玉石堆砌的圆柱墙板全都蒙上一层灰色,阴森森地矗立在那里。那堆人只点着几根火把,未禧宫的宫灯不知何时灭了,剩下的几盏灯火晦暗不明又随风摇摇欲坠,因此双方都没有看清楚彼此的模样。
古吉一直紧紧跟随太子身后,他一看到未禧宫正门外的人群,立即暗示身边两名心腹小内监来喜和出宝大声对太子道:“这些人的装束如此怪异,很像刺客啊!”随后又朝未禧宫正门外嚷道,“有贼人闯入未禧宫,还不快来抓捕!”
来喜和出宝这两声一出立,即引起陈理的警觉,他下意识地抽出宝剑。
还未等他开口,站在身边的敏王兹以为传说中的数十名刺客来了,非常激动,早已按耐不住挥舞着手里的剑,大声命令:“贼人在此,将士们还不去斩杀!”说完,自己提剑一跃上前撒腿朝未禧宫大门奔去,同时心里腾地涌出亲历沙场的快感。
六率亲府中有人受陈兹鼓动,慌乱间误听以为是太子发出的命令,也立即拔剑舞刀朝未禧宫大门奔去。据王茂和其他六率亲府兵见状,也纷纷拔出刀剑冲上前去。
而未禧宫正门外的那群人,见宫内真有拔剑喊杀的贼人,且有几个已操起家伙朝自己杀将而来,为首的一个人顿时警惕,没做他想只手一挥命令道:“居然有人胆敢在此撒野!拿下!”
他的话一落,无数尺寒光在墨碳色的夜空里如流星般忽闪忽灭,气势凶猛地朝未禧宫里冲去。
顿时,未禧宫内外一片混乱,喊杀声此起彼伏,刀光剑影一片,刀剑碰撞的“哐当”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见到不熟悉的面孔就一阵胡砍胡杀,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