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贵妃只用余光在姜丽妃脸上匆匆一掠,看到她的难堪,心中甚是得意,转头又和其他妃嫔说笑去了。
姜丽妃听着身边的笑语声,忽然暗自垂泪,温声温气道:“开国以来我朝和亲公主不在少数,前段时间东西遏浑那犯事,担心陛下要派公主和亲。公主中只有可莉正适婚,闹得我几日也睡不好觉呢。”
她声音不低,殷贵妃也听到,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鄙夷。其他妃嫔见状一时都不说话,有的还借故朝吊脚楼走去。
纪悦妃端坐不动,脸上停均着一抹淡然,想了想才道:“陛下原要选一位公主嫁到西遏浑那以稳北疆。想想适婚的公主只有圆成,陛下不舍,今时我朝富泽鼎盛,四海臣服,还说边国之患,非武力不能长久安泰,前朝有公主和亲是因为当时国力不济,如今只会派兵攻打,不会让公主去和亲。陛下已将圆成赐婚高家。高将军的贤名朝野皆知,姐姐何其有幸,得此佳婿。”
姜丽妃却仍发愁:“听妹妹这番话,我心底舒服了些。可离大婚只有几月,我第一次嫁女,还不知如何准备。”
“请贵妃姐姐帮衬,这婚事自然办得妥妥的。”纪悦妃笑道,将目光落到殷贵妃身上。
殷贵妃想皇帝喜欢纪悦妃,大概就是喜欢她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别说是皇帝,就她有时看到纪悦妃这模样也觉很动人,于是笑问:“悦妃妹妹这是让我协助丽妃姐姐么?”
“姐姐署理六宫多年,陛下都赞姐姐贤德能干,单说可宜的那场婚礼,数一数宫里宫外,谁能像姐姐这样亲力亲为,做到面面俱到。”
殷贵妃听到这话很是舒坦,居然起了兴致与姜丽妃说笑,还有纪悦妃在一旁搭衬,姜丽妃也不再喜怒表露于言行,彼时一派和洽,其乐融融。
龙舟赛过半纪悦妃说身体不适,就支撑不住要回流晴宫。她起身向殷贵妃行辞别礼,其他妃嫔除了殷贵妃全部起身相送,纪悦妃临走前又按了按姜丽妃的手臂才离开。
此时,吏部尚书葛仁的第三女葛紫歆领着两位侍女风尘仆仆赶来,似乎走得急,还大喘着气。只见她梳着一个祥云髻,橙黄累金花钿斜插其中,手提香妃色滚边绫子如意云纹衫裙,外披一方华丽的奉圣巾,打扮甚是娇俏活泼。拜见过众妃后,她拿眼睛四处一扫,朝章青砚欢喜地唤道:“砚妹妹!”
章青砚站起身:“歆姐姐!”两人站着拉手说笑了几句才一起坐下。
葛紫歆向来声大,此时锣鼓通天,人音吵杂,更是不拘小节,翘首朝墨玉池上陆陆续续登船的人群看去,大声问:“砚妹妹可知道益南王在哪一队?”
这难住了章青砚,“我只来瞧热闹,皇子、郡王编排在哪一队还真不知道。听说在延乐宫大殿前有名单张贴,姐姐没去看么?”
“嗨!我昨夜总惦记着今日的盛典,到三更方才入睡,今日辰末才起床,所有来晚了,哪有空去看呢。”葛紫歆无可奈何地挑了挑眉头,“咱们坐的位置偏了些,看不到益南王——等一开赛我就去墨廊最前边观战,砚妹妹和我一起去么?”
宣益公主听了不由朝葛紫歆看了看,忍不住用手绢掩住嘴角,暗想:预哥哥何时惹的桃花债?这葛姑娘真是一位别有趣味的女子。
章青砚一向爱清净,在热闹的地方更不愿走动,便道:“我不喜人多,不能陪姐姐了!”其实她想起父亲的教导,葛紫歆行事大大咧咧,不像有教养官宦家的女子,虽然她不赞同父亲的观点,但也不想违逆父亲的意愿。
葛紫歆回忆起今年元宵看花灯,章青砚只立在楼台上不愿到人群中拥挤。“我忘记了,妹妹是清幽之人。”她向来心浅不会多想,当下又叽叽咂咂和宣益公主等人说笑。
今年赛队的安排还是以皇子、宗亲和几位驸马为首,第一队以太子理为首,第二队以三皇子敏王兹为首,第三队以五皇子吴王阁为首、第四队以六皇子据王茂为首,第五队以八皇子薛王游为首,第六队以九皇子楚王鉴为首,第七队以皇帝的异母弟弟梁王兆基为首,第八队以皇帝同胞长兄襄王兆庭的幼子益南王预为首,第九队以驸马于才智为首,第十队以驸马赵文轩为首。本来安排十一支队伍,一队五十人,因十皇子忠王昶去了越州未归,原来编好的队员以抽签方式编入其他十队里。自从五年前卢王淼去世,陈询再也不愿单独组队,每次都是混在陈鉴的队伍里。十一皇子燕王涛自主加入太子队,十二皇子岚王渐和十三皇子萧王钺因年幼不在参赛行列。至于皇长子清王睿更不会在这个场合出现了。
龙舟竞渡是为纪念屈原——屈原含恨投汨罗江自尽,当地百姓得知,便驾船争相打捞。这次龙舟赛也是以打捞“屈原”为目标,谁先捞起湖面上漂浮的“波神南冠”就为胜。
此时到了第三轮赛前休息时间,有队员下船轮休,不免人员流动,恽良看司马清韵不上岸却守在陈鉴身旁,就悄悄提醒陈鉴,陈鉴只做未见,司马清韵也不计较,只静静地坐在船上。
恽良瞧她脸色不好,和陈鉴耳语:“司马姑娘有心思呢。”
陈鉴朝司马清韵看了一眼。许是又长了一岁,去年那个调皮的小女孩不见了,她那许哀怨的眼神让陈鉴瞧着很不习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