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得十分清楚,那乱石堆砌的地方就是蟒蛇洞,看它占据的地盘,洞里应该很深。
她们进到洞穴,里面竟是一处露天巢穴,有花草,有树木,还有潺潺流动的溪流,俨然一方与世隔绝的小世界。
不过蛇剑弟子并未直捣巢穴,而是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放出一些东西。
季罂藏身到最近一颗树上,从上往下瞧,那些东西有些像剥过皮的死鸡死兔,也不知道死了多久,腥臭味浓到让人反胃。
红玉姬眉心已经挤到一块,还能淡定地告诉她,“他们放了死婴。”
季罂这次真的要吐了,“真的是死婴?”
红玉姬下巴朝前指去,她们眼皮底下刚好就放了一个,季罂捂住嘴,此刻无比庆幸自己眼瞎得厉害,看得不是太清。
那些蛇剑弟子放完死婴后,纷纷躲进了草丛。
不到片刻,地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若有似无的哭啼,有点像猫叫,又有点像婴儿哭声。
季罂凝神细听,那声音越来越密集,“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婴啼。”红玉姬道。
季罂努力睁大眼睛,入眼的只有无边的黑夜,“可是我没有看到婴儿。”
“你仔细听,是蛇。”
“蛇哭出了婴儿的声音!”季罂不敢相信会有这种离奇之事,用瞎了般的眼睛东张西望。
那哭声渐渐大了,越来越嘹亮,越来越密集,还伴随着蛇相继爬过草丛的窸窣声,正是朝那些放置死婴的地方去。
红玉姬目光微沉,手指按住惊虹,“你自己小心。”
“不行,我不行。”季罂已经看到地上密密麻麻爬出来的蛇,两手搓着手臂,胃液也在大肆翻搅。
在她终于忍不住干呕时,一片寒光划过夜空,随即剑光四起,循着蛇迹一路斩杀了过去。
动作快到连季罂也发怔,忘了先前的恶心。
蛇剑一门的绝技就是他们的剑能化作毒蛇,他们以蛇锻剑,又用毒蛇的毒液滋养,使得剑毒达到近妖的境界。
红玉姬道:“我听说他们的新弟子会取用蛇毒,以此来开锋磨刃。”
底下剑光纷乱,将大蛇小蛇拦腰斩成几截,幽暗洞穴中一时只听此起彼伏的剑斫声。
便是季罂这样见惯异类残杀的,也看得心惊,“人间不是常说,万事不可做绝。他们来取蛇毒,还要在洞穴撒雄黄灭种,依我之见,比起人人诛之的妖魔,还是他们可恨得多。”
她说完这话,却见红玉姬目光探究地盯着她。
被看得不自在,季罂摸着脸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红玉姬迟疑一瞬,移开视线,“没什么?”
这时洞穴中传来巨石滚动声,两人同时抬眼,一条几十丈长的黑色大蟒蛇裹着妖雾破石而出,眼睛有灯笼那么大,蛇信子有八尺来长,上半身整个立起来要捅破天幕,蛇口一张开,好似要把万物都卷入腹中。
蛇剑那些弟子已然杀眼了红,还没及时反应过来,大蟒一个大力摆尾,洞穴中顿时飞沙走石,地动山摇,将几个弟子活活砸死。
带头进来的弟子见势不妙,急忙大喊撤离,大蟒哪里肯放过他们,长尾一扫,便追着他们出洞去。
“好恐怖的大蟒!”季罂拍着胸口深吸一口气,探首看向砸得稀烂的巢穴。
那些断了气的弟子已被蛇群爬满,不过片刻,就被分食殆尽。
红玉姬仰头望了眼微微泛亮的天色,纵身落地,“走了。”
两人趁着暮色离开巢穴,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季罂把等到睡着的讹兽从草丛拎出来,讹兽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眼睛,等看清是季罂的脸时,立时瞪起两个好奇的眼睛问:“主人有看到蟒仙嘛?”
“看到了。”季罂大致比划了一下,“有那么大一条。可惜太黑,就看个大概。”
讹兽期待地搓着小手,“那蟒仙死了吗?”
“跑了,嗖嗖两下,就不见了。”
讹兽的两对长耳顿时耷拉下来,萎靡不振地垂在脸上。
季罂顺手将它的耳朵扶起来,一边问道:“你可知道,蛇为何会发出婴儿的哭声?”
“那个啊。”讹兽柔软的长耳朵在她手心颤了颤。
“被迫害致死的女婴,她们怨灵不散,徘徊人间,久而久之魂灵就变成了蛇。为了报复人族,她们专门吞噬男婴,成了穷凶极恶的凶鬼,再也不能投胎转世。那蟒仙就是最早的怨气所化,修炼至今,已成一方妖鬼。”
季罂唏嘘,“真是一大奇闻!”
不过她心中存着一个疑问,“蟒妖生前就受了许多苦难,应该更能体会女子的处境才对,它为何还要为难女子,要女子献祭?”
讹兽连忙摇头,“不是这样的,祭祀是各村自发举行,他们舍不得男孩,只拿女子献祭,蟒仙没有办法,只能将女孩带回巢穴。”
“居然是这样。”季罂说不出话,心中还有些发堵。
就连一直沉默不爱搭话的红玉姬也发出轻叹,“它所行之事皆是被逼无奈。”
季罂深以为然,对她也有了新的认识,“你动侧隐之心,我竟不大习惯。”
红玉姬略略牵唇,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