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别向他们屈服啊!”
哄闹的场地顿时一寂,众人纷纷回头寻找胆大包天的异类宵小。小强家长更是三百六十度破口大骂,骂哪家的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乱说话。
靳司澍见状不妙,不等她无惧刀光剑影再开口,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箍住她的腰身,半抱着将人拖出去。温也一路拳打脚踢,在男生找到安全地点把她放下后,更殃及无辜地在他手背上咬出一个大牙印。
靳司澍顿时一“嘶”,蹙眉将她的脑袋掰下去,气笑了,“属狗的?你咬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把人肚子搞大了。”
温也眼泪汪汪地瞪他,“谁让你是男的!男的没一个好东西!将来你要敢学朱小强做这种事,我一定报警抓你!”说完埋头蹲下来,哭得比当事人还伤心,“小倩姐将来可怎么办啊?”
凝望半晌,靳司澍也蹲下来,半跪在有风吹来的那一边,边给她紧了紧身上套着的夹克,边将她哭花的脸从手臂里揪出来,“温也,这样又傻又蠢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可怜的?”
她哽咽:“小倩姐是傻,可朱小强和他家人是坏啊!傻的人只会伤害自己,坏的人却会把傻子往火坑里推!还倒打一耙说傻子是为了偷他家金子自己掉进去的……”
“都是骗人的!那些伯伯婶儿们为什么要相信他们啊?”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迷茫,红透的眼睛巴巴望着他,希望他给出坚定的答案一样,“你说,小倩姐是不是无辜受害者?”
靳司澍她擦眼泪,同时点头。
“那为什么加害者躲起来逍遥,受害者千夫所指?最后受害者还要委屈求全和加害者在一起?”
“大概……因为爱吧。”他用母亲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搪塞她。
温也啜泣微停,红红的眼睛一眨一眨,“什么是爱?”
他诚实摇头,“不知道。”
温也瞪他,“那就不是因为爱!我爸爸说了,爱一个人是会排除万难让她幸福快乐的,如果做不到就是不爱!小倩姐排除万难去爱他了,可朱小强一点也没有,不爱又伤害,罪加一等!所以你以后遇到他也要狠狠鄙视他,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听到没有!”
靳司澍不记得当时自己有没有答应她的无理要求了,但他从那时起便意识到,自己的妈妈或许还没有十三岁的温也看得清、明事理。
直到现在,他依旧是这么认为的。
在与那晚同样皎寒的秋末时、月色下,他已经预设了母亲会挂断电话,去迎接那个曾经不愿为她排除万难的人。
可莫女士却在片刻沉默后对佣人说:“我先不过去了,跟他说我在和儿子打电话,让他先去后面用餐吧。”
说完,她似乎走了几步,走到一处更安静的不会被别人轻易打扰的窗边。
隔着沙沙电流声,靳司澍都能听见一千多公里外西山的风在窗外肆虐汹涌。
“小澍,我知道你一直怪你爸爸。”
莫女士悲凉的声音在风中卷起,“他是对不起你。在你很小的时候、能记事的时候就离开了,没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现在你大了,他想弥补,可你已经不需要他的父爱了。而我,同样是个不称职的妈妈,所以你怎样怪我们都是应该的。”
“可小澍,妈妈还是想请你,试着……去理解你爸爸。”
妇人两难,“那时你还小,有些事儿不懂,妈妈也没法和你解释。可你现在长大了,你应该知道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有多少事儿是不能自己决定的。你爸爸是,你也是。当初你执意留在国内读大学,从上往下,靳家哪个人同意了?哪怕是最疼你的爷爷都打电话过来大发雷霆。最后是你爸爸,顶着压力让你如愿了,算是对你的一次小小弥补。所以小澍,他真的有在慢慢改变,所以你也别拒他千里之外好吗?就算是……为了妈妈。”
靳司澍凉凉笑了,是那种散漫无畏的、痞气十足的笑,“妈,从小到大他没有缺过我钱花,而我也不需要他的关心,他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自始至终他对不起的人只有您。可你不觉得,那我还不平什么呢?您开心舒坦就好了。”
“至于我自己,不管姓不姓靳,没人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儿,因为你和他在乎的那些钱名利禄我不在乎。所以我不会感谢他,也……不想再为了妈妈妥协了。”
话落,碧瓦朱甍里的女人浑身一抖,面色浮上难堪,像八岁的儿子进入她安富尊荣的梦里抽了她一巴掌,不疼,却让她有种喘不过来气的窒息感。女人不住吸气,将窗帘攥得紧紧的,强迫自己不从梦里醒来似的,哑口艰涩道:“最后一次,小澍。”
“别让妈妈为难,也别让你爸爸难堪了,下个月月底回来吧。你知道你叔叔们是怎样盯着我们家的,若是告到老爷子那里亲自派车去接你,事情就真一发不可收拾了。”
对话久久缄默。男孩烦躁的想抽烟,可他手里又没烟,只能将无名指上的戒指转了一遍又一遍,“妈,我挂了。”他声音冷得像冰。
莫女士忙说好,随后小心翼翼地与他确认,“小澍,你会回来吧。”
靳司澍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片清濛:“妈,我可以回。不过我希望您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