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枝中学时起就意识到自己只是碌庸的NPC,无背景,无家世,样貌平平,成绩一般……
不像她的高中同桌顾北瓷,读书时拿了青春偶像剧的剧本,出社会继续拿都市言情剧的剧本。
她本与两位围着顾北瓷瞎转悠的癫公不该有更多的交集,奈何NPC在狗血剧里不可或缺。
一出好戏,只有癫公,没有癫婆。
之所以这般,是她私心不愿承认顾北瓷的行为偏执、矫情、易引争议。
说到底,她对北瓷有十层厚的朋友滤镜。
至于癫公,其中一位,高柏彬当仁不让。
十几年过去,回想往事,零碎的记忆拼凑起来,不是几句话说得清的。
该如何形容顾北瓷呢?名如其人,像小说女主,她张扬、骄矜、漂亮,及肩的发尾微卷,姿态永远自信。
站于阳光下,无死角地对着拍,也会成为胶卷都留不住的美好。
与她不同,何枝含蓄、随和、优柔,独特唯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她的目光清澈,五官凑一起称得上好看,但谈不上美。
非要拿动物形容,高柏彬戏称她过松鼠。
没分班前,何枝远远打量过顾北瓷。
彼时她顺着凌云的手指望去,她的邻居和其他男生一样,都会多看两眼校花级别的风云人物。
十五岁的自己将思绪从讨论的数学题中抽离,见到窗边路过的顾北瓷,对竹马欣赏美女时眼神一瞬不瞬的反应嗤之以鼻:“欸欸欸,回神了,看的那么入迷,喜欢啊?”
凌云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不,我只是在想,你们的差别在哪?”
她那时如块木头,不会多问一句,他几个意思。
而凌云,多年后,成了追求顾北瓷的另一位癫公。
人生如戏,即使是NPC也会入戏。
高一下半学期分科,何枝和顾北瓷分进同班,她们的学号相近,同桌一组,就是两年半。
她是最清楚自己的同桌一周能收到多少封情书多少盒巧克力的人。
体艺班的高柏彬热烈追了顾北瓷一年未果,期间没少麻烦何枝帮忙送这送那,当然,他会做人,吃的喝的少不了何枝一份。
再说顾北瓷,她从不退回礼物,收了一律随手发给同寝舍友或邻座同学,有人说她这样像朵白莲。
可俗话说,吃人嘴短,何枝乐的蹭了两年半的好吃好吃,她倒是觉得,分你是她同桌讲同窗情分,不分是她同桌直接扔垃圾桶主打一个乐意的本分。
班主任数次找顾北瓷谈话,让她收心,念叨早恋最影响的就是女孩子。
回回顾北瓷乖顺站一旁听训,末了点头如捣蒜,实际她爱咋咋的。
虽然同桌的名字听起来孤冷,性格却不然。
顾北瓷不是风风火火爱凑热闹的人,但也绝非寡淡到不食人间烟火。
第一次见识到她的血性,是在高一近期末的时候。
学校实行军事化管理,宿管阿姨又叫教官,实际是保安公司的员工。
她们那层楼的教官有天晚上听她们宿舍熄灯后还在夜话,没有警告,直接关了空调。
除了天生不怕热的顾北瓷,宿舍的其余七人一晚上没睡好。
翌日精神十足的同桌见何枝钓鱼一上午,好奇问她昨晚偷鸡去了吗。
何枝仿佛看外星人,反问她昨晚不热吗。
“热?昨晚空调开几度,说来,今早空调关的好早,以往我起床了都还开着的。”
要说顾北瓷的起床时间,一向全宿舍最晚,不到六点半,她不会从上铺下来。
“你知道空调几点关的吗?”何枝蔫儿吧唧地头枕手臂,昏昏欲睡。
顾北瓷听她这么问,脸色一沉:“别告诉我你睡着前就关了。”
她用的陈述语气,听上去有些凶。
何枝“啊”了一声,没整明白她是否生气,又气什么,迷糊间小睡过去。
直至中午回到寝室,何枝才意识到,这事儿炸了锅。
只见顾北瓷倚在宿舍门边,不依不饶地质问宿管凭什么关她们寝室的空调。
“……是我家没交够住宿费?是学校给了您这项权利?”
“……第几条寝规写了您可以直接关我们的空调?”
“……学生宿寝后讲话可以警告,警告不听可以记名报给班主任,但是没有一条规定授权您大热天关宿舍空调变相体罚学生。您当您是法官还有自由裁量权么?”
“我语气不好,怎么和长辈说话?我拍桌子,一定是有人先砸了椅子,对您这种……”
毕竟顾北瓷不过十六出头的年纪,情绪上来,没克制住,一通素质教育,上升人格。
教导主任过来,吼她们怎么回事,责问顾北瓷你又怎么跟教官说话。
何枝替她捏把冷汗。
当事人敛眸平复呼吸,再抬眸,目光闪过凌厉,逻辑清晰地道清前因后果。
最后,不忘唇角一勾,当机立断地对宿管低头认错:“对不起,教官,刚才不应该骂你。”
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她以退为进,遇事能伸也能屈。
教导主任听她道歉,不好就她的过错再多追究,和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