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此刻离得极近。
衣料的纹路清晰可见,甚至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苏秋雨瞧出对方的衣料名贵异常,衣角的隐绣暗纹在柔暗的光下也如水波流转,便只是随意披着的狐裘,也是极少见的,价值千金,绝非一般人家可用。
只是再细瞧,衣饰上也未瞧出半点能寻出身份的蛛丝马迹。
赵玄亦感到对方的一股幽香气袭来,满是女子的香气,藏在面具下的脸攸地黑了下来。
这女子虽然戴着帏帽看不见面目,但是瞧身形分明便是方才酒楼所见那女子。
她怎么也来了此处!
当真是扫兴。
赵玄亦往旁边跨开一步,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声音也转了冷掺着薄怒:“若是无事,请让开!”
苏秋雨呆站在门口,这人晨时明明骑马走了,原以为再没机会遇到,不想竟然出现在此处!
当真是老天有眼!
她还一直在后悔万分,方才便该无论如何也要拦下他看个明白。
就算自己心下已不报什么希望,可到底要眼见为实,让自己彻底死心。
若是万一,万一是呢?
她不顾他口中的冷意,自顾开口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与尔何干。”
苏秋雨垂下眼睑,眸中思绪万千,好半晌才极低地,小小声地吐出三个字来:“柳。。柳朝暮?”
哪知身旁的人不知是未听到,还是真的不知,竟毫无所动。
苏秋雨突地抬起头,透过薄纱瞧向对方的眼睛。
他戴着面具,此刻瞧着有些怪异,可那双黑黑的眼睛,格外的醒目。
听说眼睛是一扇窗,可以传出所有的喜怒哀乐。
便是再擅伪装的人,也能从眸子中瞧出些异样来。
可对面这人的眼睛,像是无尽深潭,又像是碧空如洗,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再仔细一看,里头分明又是厌恶和不耐。
苏秋雨感到自己最后一丝仅存的希望啵地一声破了。
浑身上下如泄了气的球,寒意顺着四肢游走,弄得她微微颤抖起来。
只是爹以前便常说她脾气太拧,不撞南墙不知回头。
今日不见真容,又叫她如何彻底死心?
想到此,她语气反而轻柔下来:“这位公子很像在下一位很重要的故人,是否可请公子取下面具,让小女子确认一二?”
像一位故人?
赵玄亦忍不住冷笑出声。
虽说今日出门已是特意挑得寻常衣裳,瞧不出任何身份。
可这宫中给他做的衣裳,再寻常在这民间也不寻常。
这女子出身司衣库,能出来采买必是司衣库的老人,难保是瞧出他所穿衣裳的不凡,这才故意来靠近自己。
呵,几刻钟前方在酒楼之上与个太监总管眉来眼去,转眼又来绸缎庄,面对着陌生的自己故意搭讪?
还像是故人,我看分明就是故意!
如此大庭广众,就敢上前纠缠。
这是铤而走险,想要吸引自己的注意?
当真是无耻之极!
这世上多得是想着办法想要靠近自己的宫人及各世家贵女,各个虚伪不堪,只为名利,实在让人生厌。
可与她比起来,又好上许多。至少不会与她一般,这是广撒网?
赵玄亦微扇了扇风,试图将这女子的体香扇走。
冷冷地道:“我的模样,你还没资格见。”
苏秋雨不想此人外表清风朗月一般,几次出言都毫不知礼数。
果然人靠衣冠马靠鞍,这面具下不知是怎么样一副粗鲁的面孔。
这样的人,怎可能是那个柳朝暮。
那个初次见面,在秋暮微雨里向她作揖行礼的柳朝暮。
她的心早已不报任何希望,人却还是一步未动。
赵玄亦却心下烦躁,再不想多看一眼,一把推开她就要出门。
苏秋雨急忙拉住他的大氅衣襟,目带哀求:“这位公子,我说的都是真的,求你只让我看一眼好吗?就一眼!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我已经说了,不必了。”
苏秋雨这才想起不光对方戴着面具,自己也戴着帏帽,不辨真容。
他既不肯露出真容,自己让他瞧不是一样?
他们两人相伴多年,多年前更是整日形影不离,若他真是柳朝暮,便是隔开五年,一定也会一眼认出自己来。
“不若我拿下我的帽子,你且先瞧瞧我可好?”
说着伸手来掀自己的帏帽。
这女子当真是从未见过的厚颜!
“不必了,我对姑娘长相如何毫无兴趣。”
赵玄亦一把从她手中扯出衣袖,目光微垂看了眼被她扯过的衣袖。
“更何况,姑娘这般见着个男人就想着投怀送抱的。。”
他停顿一瞬,原本淡漠的眼睛里此刻满是讥嘲。
“我嫌脏。”
说着一把推开她抬脚便往外走。
苏秋雨心下剧震,也顾不得阻拦,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方才说,脏。
苏秋雨感到浑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