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苏秋雨别了云娥,往内厢房去。
海棠已经站在凝霜姑姑的身旁,瞧见人进来,她下意识浑身抖了一抖,往后挪了挪。
凝霜瞧出些异常来道:“海棠你怎么了?”
“没,没没什么!”海棠惊慌地抬头,不小心撞到苏秋雨的眼神立马吓的缩了回去。
凝霜不悦地皱了皱眉,懒得管她,转头对苏秋雨道:“海棠于我说你平日里勤勉,尤其对着苏绣甚有见地。明日我们出宫去采买,她于我荐你一同去。”
苏秋雨忙福身露出惊喜来:“多谢凝霜姑姑,多谢海棠姐姐。”
凝霜冷着神色道:“照理你方进司衣库的门,是没资格一起出宫的,只是今日看在海棠的面上,方允了,好在沈总管也点了头。只是宫外不比宫内,更要谨言慎行,严守规矩,寸步不得擅离。”
“是。”
凝霜瞧她一副乖顺的模样,心头思虑一番,缓和了声音道:“这个冬日愈发的冷,我瞧你衣衫单薄,自来了司衣库还未新做衣裳,等从宫外回来,便做身厚棉袄就是了。”
苏秋雨忙又道谢。
“回去收拾一番去吧,今日早些歇息。”
苏秋雨在云娥羡慕嫉妒的目光下,离了绣房回寝室去收拾东西。
海棠并没有跟着一起来。
其实也无甚东西可收,只是要出宫去,和平日比换身衣裳罢了。
第二日一早,众人在长隆宫巷汇合。
苏秋雨才发现此次出宫,除了司衣库,广储司六库七作,皆有人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竟有三十来人。
为首之人,正是沈梦。
众人大多相识,却并未无人交谈。
沈梦被几个管事簇拥着,目光却穿过众人投到了苏秋雨的身上。
众人瞧见他的目光,都忍不住瞟过来打量。
感受到众人鄙薄轻视又有嫉妒的目光,苏秋雨只是站在海棠边上,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彷佛全然不知自己早成了焦点。
她一直木头桩子一般,众人瞧着无趣,也就罢了。
一向话多的海棠也埋了头,连对主动上前打招呼的宫人,也只是勉强点头。
她知道苏秋雨就站在她的边上,两人衣裳相摩,下意识想要与她拉开距离,却脚下生钉,挪也挪不了。
寒风自巷子北一路呼和着往南行,吹的众人衣袂翻飞,发丝乱舞。
三十人默默地互相望望,在沈梦的一声令下,各司库姑姑带领着各宫的人,沿着宫墙根一溜地往南走。
一路上众人皆摒气凝声,只听到鞋子踩在厚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顺着宫墙根,一路从内宫行到外城,过了不知几道宫门。
每道宫门口皆有查验的卫兵,不厌其烦地对着牌子,将众人仔仔细细地搜查一番。
短短一段路,愣是走了一个多时辰。
行进中,苏秋雨总是忍不住回头去看。
一道道宫门在身前打开,又在身后合上。
紫禁城高高的红墙上垒着厚厚的白雪,远处檐脚下挂着的铁马叮叮作响。
白雪红墙,墙高入云,一股威压之气扑面而来。
而她站在墙根低下,如蚂蚁一般渺小。
此刻若是有只苍鹰在头顶,大概要困惑与城墙下这些蚂蚁一般微贱的人类,却还各怀心思,蝇营狗苟。
爹说过:“天高地阔,大漠长天,你日后代我一一看遍。”
只是这世间再广阔,孤身一人,又有什么意趣。
苏秋雨感到丝丝寒意从脚底生出,忍不住又裹了裹衣裳,深深吐出口气,压下自己胸腔里左右乱跳的心脏。
前头朱红高门又是十几名卫兵把守。
她们一一走上前去,侍卫们查验完后也未为难,挥了挥手。
几人跑上前去,朱红色的巨大木门缓缓打开。
苏秋雨一眼从大巨大的红门之后,瞧见外头的白玉桥。
桥头白雪皑皑,毫无人迹。
她隐约记得,五年前她入宫之时,便是站在那座桥下头,站了一整个白天,方有宫中老人带着她们入了宫门。
这一入宫门,便是五年。
过了这最后一道宫门,她们便真地离了紫禁城!
一群三十来个人,便缓缓地从巨大的门洞下穿过。
金水桥不远处,停着好几辆半大的灰褐色马车。
方出了宫门,众人彷佛解了封印一般,话语声多了起来,几个年纪轻的小宫女抑制不住满脸的笑意,奔上前去。
众人按照各自所在的库司上各自的马车。
驾车的小太监一声呼喝,带着众人往城中而去。
。
李群越带着人,小心翼翼地进了殿内。
随着一道道的殿门翻转而开,屋外的暖阳丝丝缕缕地照进了昏暗的殿内。
金鹤仙兽的嘴里吐出的寥寥青烟,在光照之下冉冉而起。
屋内一片金玉紫木折射出光来。
李群越躬身掀开帘子,对着一扇群山浩海屏风后面笑道:“太子殿下,下了多日的雪,难得的放了晴,您可要出来疏散疏散筋骨?”
屏风后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