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是大邺朝历代帝王的寝宫。
东西两个侧殿向来都是空置,帝王之侧,岂容旁人酣睡。
唯一的例外是太宗皇帝元后早逝,便将年幼的太子养在了东侧殿,亲自教养。太子也就是后来的宣宗皇帝。
今日,这里即将迎来它的第二个主人。
“仔细一点,角落扫洒干净了,缺什么物件就报上来,让内务府速速去置办。”李芳亲自监督长生殿东侧殿整备事宜。
师父张德荣年纪大了,受了十大板便下不了地了,此刻正在房里修养,御前的工作全权由他接管了起来。
李芳知晓此事的重要性,神经紧绷,不放过一丝疏漏。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当日天黑前弄完了。
“陛下,您看还有哪不妥的,奴才马上令人去改。”
皇帝步入东侧殿,环顾四周。
这里的一切焕然一新,既有长生殿一脉相承的大气威重,也有明亮鲜活的色彩充斥。
金砖下的地热烧着,暖融了其上铺着的蓝色地牵牛花纹金宝地锦。
侧殿最里侧放置着一张紫檀木嵌螺钿花蝶纹架子床,其外以玉人鸂鶒木山水图插屏相隔,遮住了寝居之地。
墙边立着宽阔的紫檀木雕龙凤纹立柜,旁侧香几上摆放今年海外进贡的西洋钟。
其余种种,繁多华丽。
李芳心里忐忑,他此次布置,乃是参照宣宗皇帝为太子时的先例,规格怎么高就怎么来,就是不知是否合陛下的意。
“这幅画往那边挪挪。”皇帝以手指意。
这幅缂丝榴花双雀图轴是前朝名家赵铠的孤迹。皇帝想将它放在进殿时抬眸就可看到的地方。
画中榴花鲜嫩,雀鸟灵动,正如鲜活生动的小姑娘,惹人欢喜。
“如此甚好。”皇帝满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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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武安伯府。
蕊清不明白,为何自己仅离开了一会儿,娘子便怎么也叫不醒了。
若不是苏容臻的身体尚有呼吸,蕊清怕是以为娘子已经不在了。
娘子这么多年,生了小病都是自己捱过去的,但这次不同往次,蕊清不能坐以待毙。
她试图跑去伯爷院落,却在半路就被武安伯夫人徐琴的人拦了下
来。
“谁敢拦我,大娘子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蕊清厉声斥道。
她身上的气势陡然上升,倒是震住了一群人,他们面面相觑,犹疑之间,让蕊清寻着了机会,冲了过去。
福安堂内,苏永世想着昨日皇帝临行前说的那番话,越发觉得以后可得小心对待苏容臻,至少,得让她吃住的更好一些。
不能让旁人挑出毛病,以免被捅到皇帝那里,发落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他正准备吩咐人下去安排,就听到有一女子在堂外大叫:“伯爷,伯爷,大娘子有难!”
苏永世眉心一跳,出门向外走去:“怎么啦?”
蕊清见了苏永世,也顾不得礼仪,直接上前道:“伯爷,大娘子今日无缘无故地昏迷不醒,这可怎么办!”
苏永世大惊:“什么?昏迷不醒!还不赶紧叫府医去看。”
苏永世时隔多年,第一次去了苏容臻住的地方,随同而去的府医诊脉过后,说道:“这脉象古怪的很,老夫也诊断不出个究竟来,不过暂且没有生命危险。”
“那何时能醒来?”苏永世“第一次”如此关切自己大女儿的身体,其中有几分真心,明眼人都知道。
“说不准。”府医为难地摇了摇头。
苏永世回头看了床上毫无生机的苏容臻一眼,不由得有几分恐惧,几分无措。
陛下昨日才来问过苏容臻,这才不过一天,人就给昏迷不醒了,到时候问起,该如何交待。
徐琴此刻也闻声而来,她出一进门,苏永世就向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向她求助:“夫人,你说这该怎么办吧。”
遇到大事,他还是下意识地依赖于徐琴,仿佛昨日两人之间的龃龉不曾存在过。
徐琴三十来岁,正是风韵正盛之时,她一挑眼尾,颇具风情地说:“伯爷怕什么,左右不过是我伯府的大娘子身子越发不好,为了养病,只好将之送于别庄。”
昨日过后,徐琴已知道皇帝问过苏容臻的事。
不过她没太放在心上,皇帝不过是看着儿时的一二分面缘,随便问问而已。
否则怎么会这么多年对苏容臻不闻不问?只是到了苏府才顺带提起?
当今陛下,是出了名的冷心冷肺之人,指望他对
谁上了心,才是天下之怪事了。
徐琴接着道:“这样,若是陛下再问起,也不会专门去别庄探究一番。”
苏永世闻言沉思,片刻后抚掌大笑:“妙!妙!妙!夫人此计甚好。为夫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徐琴趁势道:“那伯爷应妾一事可好?”
“何事?”苏永世此刻心情不错。
“方才不是在说大娘子么?伯爷您可记得,大娘子与当今丞相府大郎君有婚约一事?”
“嗯,是有这回事。怎么了?”多年前,武安伯老夫人与丞相府老夫人相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