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石木掩映现出一间木屋,白日里一看,和着身后绵延的山峦,美如画一般,不见了晚上的阴森感,木板不经意间的现出的年轮,平添了几分沧桑之韵味。
杜白爷立于门前,与昨日分别时一般,似是一动不动等了他们一夜。
杜白爷见常酒酒和齐元走来,向林间一示意:“两位请随我来。”
齐元颔首:“麻烦杜白爷带路了。”
树叶沙沙,阳光在地上晃着斑驳,三人走在山间,沉默无言。
常酒酒忖度着这气氛着实微妙,若再沉默下去,怕是要尬成石头,于是轻咳一声,随意找了话:“杜白爷,您这儿可真是不好找。”此话不假,白日阳光一照鬼打墙的林子也不见了,瞧来瞧去哪有去木屋的路,亏得齐元记性好,弯弯绕绕走过几条路才又到了这里。
杜白爷呵呵一笑:“不喜被人打扰,因而住得偏些。”
“可你独身一个人住着,左右生了病,也没甚照应。”常酒酒思着寒冬腊月杜白爷一个人孤零零住着破败木屋,北风呼嚎往里灌,不由打了个冷颤。
杜白爷摇了摇头:“过几日我就不住这了。”
常酒酒诧异:“这是为何?”
杜白爷咬着后槽牙:“还不是因为你说的,山里又有鬼又有妖的,我还怎敢住下去。”
常酒酒不禁哑然失笑:“哪有鬼妖,不都是你扮的么?”
杜白爷摇了摇头,止住脚步,正当常酒酒以为杜白爷要停下理论之际,却见杜白爷指着前方的一处悬崖道:“到了。”
常酒酒朝杜白爷所指方向望去,那悬崖说是悬崖,其实更像是地上裂开了数丈缝隙,两岸断崖绝壁,极是严峻陡峭,向下深不见底,一片漆黑。
“瞧见对面崖上的那棵绿草了么?那便是灵草。”
顺着杜白爷所指方向,常酒酒确是看到了一株草,那崖间本是寸草不生,只这一株小小的灵草,扬于风中,颇为显眼。
杜白爷捏着胡子,挖苦着:“劝你们别往前走了,这里的土潮湿松软,一脚踩不稳就会滑下去,一旦滑到崖下,便是连骨头也收不回来了。”
“那岂不是采不到灵草了?”常酒酒有些失望。
杜白爷冷笑一声:“我带你们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这灵草天下没人能摘得到。”
“不去试试,怎知没人摘得到。”齐元反驳道。
杜白爷眼神飘向远方,眸里闪过落寞之色:“我爷爷当年也是这般说辞,他说那是天下间极其珍贵的草,连遇到都是修来的福分。可是他下去后,再也没能爬上来,只在最后一刻,扯了半棵灵草扔了上来。这几年,我发现在同样的地方又长出一棵灵草,话已至此,去不去采这棵灵草,便随你们。”
“多谢杜白爷的劝告,可这灵草不论长在哪,在下都定是要采的。”
杜白爷负过手,向山下走去,留下一句叹:“罢了。”
常酒酒听到齐元要采草,心间有些不安,将齐元从崖边拉远:“相公,其实我对这治寒病的药草倒也没有执着,冷了这么多年也熬过来了,日子还算过得去,不去采那灵草也没甚大不了的。”思了片刻,又加了句,“我不是质疑你的本事,我自是晓得你盖世无双,勇冠天下,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
齐元的嘴角的笑意却愈发的深:“在你心中我盖世无双,勇冠天下?”
“那是自然,绝无半分妄诞。”常酒酒在耳边竖了三根手指,做了个起誓的动作。
齐元低笑一声:“可是,我明知它在这,却不采它,又如何心甘。”
常酒酒看着齐元眼里的坚定,一时不知如何劝他:“相公......”
齐元将常酒酒抱在怀中,在她的耳边轻语:“你放心,我一定会带着灵草上来。”
崖边猎猎山风,卷起两人袖袍飞舞,直欲裂衣而去,齐元向常酒酒清浅一笑,转身向悬崖走去,身影那般决绝,常酒酒来不及拉住齐元的衣角,齐元便跳了下去。
齐元抓住崖边岩石,脚踩着崖上突出的石块,小心翼翼挪到灵草旁边,常酒酒的目光紧随齐元,齐元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心尖上。
齐元伸出手,慢慢接近灵草,只差半指间便能摘下它,常酒酒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眼。
当齐元的手触到灵草的那一瞬,脚下的石蓦地开裂,齐元没了支撑,整个人向崖底跌去,跌向漆黑的深渊。
常酒酒不敢相信这一切。
“相公——”
回应她的只有肆意狂野的山风。
远处,群山不遮,白云悠悠。
崖下一望无际,仿若从未出现过一个采草之人,只余常酒酒一个人坐在崖边,任凭冷风吹进衣衫,寒气入体,她只呆呆的坐着。等了好久,等到阳光从这头照到了那头,拖长了孤独的影子,崖间依旧静静。
这时一位行人路过,远远见了崖上的枯坐的身影,朝常酒酒喊道:“姑娘,那边危险,快些下来。”
常酒酒的眼睫颤了颤,有那么一个念头闪过,也许齐元不会回来了。
常酒酒一股酸涩涌上心头,眼泪终是夺眶而出,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不停涌出,顺着脸颊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