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就像你相信爹爹一样,好吗?”
聂惠兰喉咙干涩无比,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知道阻拦无用,望着尤思齐与邱冀并肩离开的背影,想的居然是——
大不了,她再救她一次。
是啊,她从头到尾就不相信他们会改。
他们,尤逸群,邱冀,聂长鹰,这世上无数的男人。
他们生来觉得女人就是附属品,她们的身份是他们的妻子,是嫁人便再不属于家里的姊妹。
女人不过是商铺之中,有钱便能买到的玩意罢了。
这世道的女人与猫狗无异,生来就会忍耐与妥协,谁会为了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连家都没有的宠物更改性子呢?
不会的。
他们轻易便能得到一切。
她们不同。
她们为了活着,就已经筋疲力尽,若真到无法支撑的时候。
唯一的选择,便是死亡。
她日日去见尤思齐,日日看到她眼中光芒逐渐消散,每每她劝她同她一起远走高飞的时候,她便会说,
“娘,我能去那里?”
“娘,我想给夫君一点时间,他每天都会和我保证,他会改的,他,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娘,求你了。”
她求她什么呢?聂惠兰实在是不知道。
十天之后,她再到邱冀家中,只见到上吊自杀的尤思齐。
她那么瘦弱,身上只穿着肚兜,一根白绫便让她在空中晃晃悠悠,风往哪里吹,她便去往何方。
她身上青一块红一块,最显眼的还是在死前,腿间流下的鲜红印记。
邱冀跪坐在地,对着她的尸体哭丧道:“我,我不知道她怀孕了,要知道她怀孕我一定不会——”
是啊,他不觉得打她是错。
错的是他亲手害死她腹中孩子。
聂惠兰记的很清楚,尤逸群喜欢孩子的理由,他说,
“太好了,有了这个孩子,你便不会总想着出去做侠女了。”
她记得最初知道有孕的时日里,她对孩子的到来没有任何期待,反倒时常望着渐渐隆起的肚子发呆。
她怀思齐的那段时间,她的反应并不像寻常孕妇那么强烈,但她却实实在在感受到,身体之中力量被逐渐抽走的虚弱。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就连轻功都使不出来。
起初,她是憎恨腹中胎儿的。
是,她恨过思齐。
后来,她生下她,生产当天便被何翠翠勒令,必须要洗衣做饭。
“女人哪有那么娇贵,我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何翠翠掀开裹着婴儿的布,盯着她双腿之间直直摇头,“况且你生的是个女儿,有什么值钱的?别给我装虚弱,你不是号称是个练过功夫的女侠吗,赶紧起来。”
聂惠兰恶狠狠瞪着何翠翠,她没有起来。
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婴儿让她心情愈发地差,她要喂奶,要给她擦屁股,还要忍受她夜里的啼哭。
她压根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思齐,又必须要保护她的。
或许是,当她意识到,她已经不可能再获得自由,但她的孩子,或许能够活出与她截然不同的人生。
反正之后的许多年,她都把母亲的身份,摆在所有愿望前头。
她至今不愿只被称为尤逸群的妻子,却自然而然接受了成为谁的母亲。
孩子就是男人困住女人最好的枷锁,因为她们为了活下去,必须找到一个精神寄托,孩子便是最棒的‘道具’。
聂惠兰缓缓闭上双眼,只恨今天出门没能带上长剑,要不然也不至于只能用拳头当街揍人。
她就应该一刀一刀砍死邱冀。
否则,也不会被人说,
“聂惠兰也不过是悍妇一个,也难怪邱冀会打老婆,有这样的娘,女儿也不会听话到哪里去。”
“是啊,女人还是要打过才听话。”
“我估摸也是这尤思齐太脆弱,邱冀要是真打得狠,她都跑了还会回来?”
“女人啊,就是矫情。”
无人上前阻拦,却一个劲觉得她错了。
尤逸群想要上前,却又不敢真的碰她,他只能在一旁徒劳的用袖子遮着脸,尴尬大喊道:“惠,惠兰,你这样打她丈夫,让女儿死了以后怎么做人啊!”
“女儿都已经死了,谈个屁做人!”
她朝着尤逸群挥出去的拳头,并没有落到他的脸上,反倒是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在半路上。
是袁厌。
他牢牢握着她的手腕,居然将她双手反剪到身后,威胁道:“你要是再动手,我就只能把你带回衙门了。”
“那你就把我带回衙门吧!”聂惠兰大吼道,“让我杀了他们,思齐都死了,我科不在乎是坐牢还是被砍头!”
他摇摇头,失望道:“你分明不喜欢这里,你有能力远走高飞,为什么这么多年心甘情愿被困在这里?你觉得你狠爱女儿,但人是你教的,你也有能力带她去更广阔的的天地,又为什么任何由她沦落至此?”
他接连不断的问题,让她脸色越来越白,最后握着的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