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投影口闪了闪, 一束光投了出来。
茶几旁空旷的地面上出现了一把椅子,高背,花纹繁复, 从明雕暗刻到细纹,都是由各式各样的波纹组成——这是安泽尔帝国最突出也是最明显的文化特征, 被他们应用在各种装饰物上, 名为:水泽。
紧接着, 一个青年的全息投影出现, 他穿着白色衬衫, 坐在那把高背椅上, 正思索着什么,从林远泽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的侧脸, 像刀削一样利落的线条, 但他的头发却是柔软又绵密的金色长发,用发绳随意地一束, 然后搭在肩头,盖住了那一处的衬衫花纹。
似乎是感觉到了林远泽的视线, 他略一侧头,正对上了林远泽的目光。
全息影像凝固不动了。
殊南屿愣了一下,看向旁边, 才发现是林远泽按下了暂停键:“怎么了?”
他不解地问。
这还什么都没说话, 就出现了人影投像, 怎么就暂停了?
林远泽没说话, 只是稍稍偏了偏头,又微微移动了一下全息投影信息存储器,让它的投影端口动了动——凝固不动的全息影像跟着晃了晃。
殊南屿茫然地看着林远泽这一连串动作,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
“这个影像太……”林远泽刚说了一个字,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忽而住口,好一会儿才道,“……没事,继续看。”
她说着重新按下播放键,于是原本凝固不动的人再次动了起来。
殊南屿看着投影出来的金发青年注视着林远泽的方向看了几秒,才像是意识到这是在录影留像一样恍然回神:“……糟糕,忘了要说什么了。”
林远泽:“……”
殊南屿:“……”
博莱斯·泽尔原来是个逗比吗?
金发青年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似是想了想,道:“阿远,接下来是留给你一个人的话,如果现在有别人的话,还请他回避一下。”
殊南屿:“……”
殊南屿长腿一抬,站了起来,正了正衣领:“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说着,他就走了出去。
——呸,不听就不听!谁稀罕!
林远泽目送殊南屿离开房间并把房门关上,期间她并没有暂停播放,然而留影中的全息影像也没有继续往下说,而像是正在等着人出去一样,直到殊南屿离开后又过了一会,博莱斯·泽尔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收到这份信息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用最常见的“活着时留言给自己死后的亲人”的口吻,青年的音量近乎喃喃自语,“明明有很多话想和你说的,结果等到了该留言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先说哪个了……”
他沉默了一会,注视着前方——正是林远泽所在的地方,他的视线甚至能正好对上林远泽的眼睛:“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帝国高等军事院校里,我路过大礼堂,听到里面传来的演讲声音,好奇走了进去,看到你在台上发表演讲……我在大礼堂里听过无数人的演讲,学生的,教授的,校长的,将军的,甚至我父皇的……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明明只是非常平静的声音,既不激昂也不热烈,却深深地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你在讲台上是可以看到的吧,整个礼堂里,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你,仰视着你,听你说话。也包括我。”金发青年垂下了眼帘,这后面的那一句话声音近乎不可闻,仿佛只是气音和耳语,“你是特别的。”
“后来我们有了更多的交集,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好友,可以一起畅想未来梦想的好友……”提起这个来,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那种因为想到了什么而发自内心想要微笑的模样几乎能击中所有人的心,“你告诉我你对帝国未来的不看好,你觉得帝国的根子已经腐烂了,这个帝国已经没救了——你就没想过,我可是你口中没有未来没有希望的帝国的太子啊!就你那些话,我能直接把你压上军事法庭!”
说到这个,他非常地不满,但林远泽看得出来,他的不满并不是针对“这个帝国没救了”这件事,而是认为林远泽不该和他说。
这种事应该烂在自己心里,绝对不能说出口。
——从博莱斯·泽尔的表情里,林远泽看出了这一点。
林远泽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个早已死去的人的模样。
博莱斯·泽尔的容貌无疑是非常出众的,安泽尔帝国皇室为了保证皇权集中不旁落,历代皇后不是平民出身就是小贵族,将未来太子的母族影响削弱到了最低。没了政治因素,安泽尔皇帝选择皇后的余裕就多了,虽然不像深海人鱼族那么看脸且颜控,但两个性情都合自己胃口的美人在前,长得更美貌的那位的优势显然是更大的。一代又一代的基因叠加下来,到了安泽尔帝国末期的时候,皇室里已经很少能够看到审美平均线以下的脸了。
——毕竟嘛,隐形基因也是存在的,偶尔有几个歪瓜裂枣的也可以理解是吧……
当然,皇后出身平民这是帝国初期和中期皇权势大力压大贵族时的情况,等到了后期,这条规定就形同虚设了。有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