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不得不进山猎些野鸡野兔裹腹，还要提防山里的野兽。
一次他被野猪追逐，误入一处山洞，洞中曲折逼仄，刚好够孩童通行。
石洞深处，巨大的古树根须盘虬结，上面盘膝坐了一位鹤发童颜的年轻男子，雪一般的白发长似千丈，流水似的，挂满了错综盘绕的树根。
燕铁之称他为仙人。
仙人问他，要天下，还是要长生。
凡人都是贪心的，有了长生想要王权富贵，有了天下就想要与天地同寿，坐拥江山万万年。
所以燕铁之说，他都想要。
仙人说，那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可还想都要？
燕铁之毫不犹豫地点头，在彼时孤苦无依，食不果腹的孩童眼里，天下和长生，甚至不如一顿饱饭。
他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于是仙人给他讲天下大势，传他兵法和和长生源。
离开山洞后，燕铁之又漂泊了几年，历经尘世磨难，机缘巧合之下进了佛寺当和尚。
在佛寺中一待就是十二年，他钻研兵法，观察时局，静待时机。
之后的事情就和史书上记载的没差多少，大衍历六百三十七年，前齐废帝前后斩杀六位顾命大臣，朝臣为求自保，纷纷起兵造反，全国各地不同的势力也跟着揭竿而起，来分一杯逐鹿天下的羹。
蛰伏了十几年的燕铁之终于等来了他的时机，离寺前，方丈为他改名燕怀生，希望他心怀天下苍生，能为生民立命。
十年征战，燕铁之一步步从兵卒到将领，收拢人心，铲除对手，建立政权，龙袍加身，最终成为史书上浓墨重彩的开国皇帝。
他占领皇宫，杀死齐废帝，屠净他的后妃、子嗣与阉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把火烧了建在长安城水龙之腹上的玉寿仙宫。
宫中过千数的宫女太监全部斩杀，其中有一个宫女，怀了八个月的身孕，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放过她的孩子。
他本已动了恻隐之心，可她腹中的孩子是横遭齐废帝的宠幸怀上的，绝不可能留。
燕铁之一剑刺穿了她的腹部，一尸两命，宫女躺在血泊里，满脸不甘与怨毒，“我以我族所有人的性命诅咒你……世世代代臣弑君……子弑父……手足相残，永无宁日！”
宫女死不瞑目，话音一落时，天上黑云压城，惊雷滚滚，转眼间暴雨倾盆而下，玉寿仙宫的大火被浇灭，只烧毁了一个主殿。
雨水冲刷着血水，玉寿仙宫内血流成河。
听到这个诅咒，秦如晦脸色微变。
自燕武帝之后，燕国历经四位皇帝，无一不是臣弑君，子弑父才得的皇位，诅咒是真的？
那今上忌惮太子殿下是因为知道这个诅咒？
并不知道燕国后来皇权如何更迭的燕铁之继续道，“不久后，玉寿仙宫就被吾之长子要了去，改建成了太子府。”
燕嵚玉愣了一下，她就说水龙之腹怎么那么熟悉，金风玉露湖连着皇宫外的护城河与从城中穿过的金水河，那可不就是水龙之腹！
所以他们现在所在的太子府，就是在国势衰微之际，仍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修建的玉寿仙宫？？？
燕铁之的长子燕石，即后来的燕文帝，是他在乡野村镇漂泊时，和一个农家女所生，妻子病故后，他出了家。
在寺庙修行的十二年间，长子便寄养在山下农庄里，后来十年征战，长子被他一直带在身边，习武修文。
他登基后，便将长子封为了太子。
没想到，仅仅一年，他最宠爱的长子就暴露了野心，给他暗中下毒制造病重的假象，夺取了皇位。
说到这里，燕铁之自嘲地笑了笑，又转而一脸愤恨，“这个逆子，他得了皇位，不杀我的原因竟然是想要长生源！我死都不会他，他就将我囚禁在这里，加以酷刑逼迫！”
燕嵚玉实在是好奇，“长生源是什么东西，真的能让人长生不老么？”
“不是。”燕铁之缓缓道，“一个内功心法，需要十年如一日地不断修习，吸收天地灵气从而加强内脏体魄，减缓衰老，活多久看个人资质，并非不老不死。”
燕嵚玉明白了，这差不多和她的内家拳一个道理嘛，就是一个是运动打拳，一个是盘膝打坐而已。
燕铁之咬牙切齿，“一个良心被喂了狗的逆子也配练长生源？！我不给他，他就修炼邪功，妄图吸走我的内力！牢里的那些人就是他抓来练功的武林高手。”
“不知道怎么的，也就过了两年，他邪功还没练成，就再也没来过了。”燕铁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喃喃道，“已经八十多年了啊……”
“因为他只当了两年皇帝。”秦如晦叹道，“就被你的次子联合外戚，弑杀在后宫之中。”
燕武帝次子燕玟是他参军时，娶的将领之女，即燕宣帝，登基时才十二岁，后来遭自己儿子在行宫刺杀身亡。
燕铁之听到这里，先是顿了一下，愣愣地看着秦如晦，似在确认真假，然后脸上浮现各种情绪。
他又是哭又是笑，笑得眼泪横流，不知道是畅怀，还是悲痛，像是一百多年的情绪一股脑全涌了出来。
秦如晦待他平复了些后，将他之后的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