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上说,燕武帝四十岁平定北方局势,建立燕国政权,次年便暴病身亡。
排位高挂在宗庙最上面,被后世子孙供奉,他要是活到现在,得一百二十多岁了!
按下面那老头的疯话,被关了八十四年,这么多年不吃不喝,还能活下来,这是什么概念!!
不对,并非不吃不喝。
燕嵚玉联想到那人附近的一地骨头,心里便有了个答案
——那些是蛇鼠类的骨头!
那他在平均寿命六十的时代,活到一百二十岁也不现实啊!
燕嵚玉把她看过的书都想了一遍,确定这个世界有武功可以修炼,但绝没有妖魔鬼怪等怪力乱神的东西。
秦如晦也是一脸的不相信,太子府的地下关着个开国皇帝?
这太荒谬了!
一大一小,相视一眼,决定下去问清楚。
在那之前,燕嵚玉没忘了出去唤侍女送来酒和肉,要真是她老祖宗,总不好空着手去吧。
燕嵚玉还是提着她的小灯笼,秦如晦就地取材,将那颗和燕嵚玉脑瓜子差不多大的夜明珠抱了起来。
两人前后进了地道,有大珠子在,地道里前后十几米都亮得跟白昼似的,也照出来了许多她刚刚没注意到的细节。
比如墙边还有别的密道岔口,只不过离地面还有一个燕嵚玉的高度,她刚刚便没瞧见。
满地的零散白骨被照亮,幽凉阴暗的地牢里无比渗人。
那被铁链锁在地牢尽头的枯瘦老头还保持着刚刚燕嵚玉离开时的呆滞模样,双目失神,颓废地靠着墙,像被抽干了魂魄一般。
两人走得近了,他也一动不动。
燕嵚玉心说,这老疯子不会是被关了几十年,突然看见了活人一激动死了吧?
她心里刚起了这个念头,那墙边的老人鼻子先嗅了嗅,接着两眼瞬间冒光,倏地转头盯向拎着食盒的燕嵚玉,恶狼扑食一般猛冲过来,嘶哑地吼道,“肉!”,
粗大的铁链盘扣碰撞,响声震耳,动作迅捷得和刚刚宛如死尸一般的模样判若两人。
燕嵚玉根本就没看清他的动作,眼前只瞧见一道黑影盖下来,接着便是极大无比的力道撞在她身上,直直将她撞飞出去,手中的食盒跌落,里面的红烧猪蹄膀撒了出来。
老人看见肉两眼都冒光,根本不在意上面已经沾了尘土和骨头渣子,抓起来就往嘴里猛塞,好一番狼吞虎咽。
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呆了的秦如晦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朝她飞出去的方向喊,“小殿下!”
燕嵚玉被击飞,半空中就扭转身体,凌空翻了两圈落了地,又退了两步才卸去所有力道。
“我没事。”她因着年龄小没开始练内家拳,但身体柔韧性和灵活度是每天早晚都要练习的,因而身体能跟得上大脑的反应。
这老疯子一下子把她撞飞了十几米,等她重新过来,他已经把两个红烧猪蹄膀啃了个一干二净,正在舔去手指上沾的油汁。
秦如晦确认燕嵚玉真的没事,将手里拿着的酒壶开了盖子,给老疯子递了过去,“阁下,喝酒么?”
老疯子一听这个,眼睛又放起了光,一把夺了过来,仰头就往嘴里倒,喝了一半洒了一半,牛饮水似的咕咚咕咚,北方最烈的名酒火烧愁被他几口全灌进了肚子里。
老疯子浓密的花白胡子被酒湿了一半,他仰天大笑,震得砖缝里哗啦哗啦往下掉土渣,“哈哈哈哈哈痛快!!”
秦如晦也是个不讲究的,直接在骨头堆上盘膝坐了下来,大有促膝长谈的架势。
燕嵚玉怀着一颗和秦如晦一样的好奇心,坐到了他旁边。
老疯子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又拖着铁链子坐回了墙边,从地上捡了个小骨头棍儿剔牙,“想问什么,问吧。”
秦如晦难得将他的儒雅的文人气端了出来,“阁下可是燕国开国皇帝,燕武帝燕怀生?”
“昂。”老疯子打了个又响又长的酒嗝儿,唾弃不已,“老子叫燕铁之,什么燕怀生,心怀苍生,怀个屁的苍生!”
对他身份已经有了猜测的一大一小,此时不像刚刚那么震惊,但好奇心简直要爆炸。
燕嵚玉一口气问了出来,“你不是皇帝么,史书上说你暴病死在了宫里,怎么又被关在这里?成了这副模样?还活了这么久?后面那些白骨又是什么人的?”
老疯子闻言又笑了出来,不似刚刚那般痛快,反而充满了讽刺,好半晌,才平复下来,怅然地慢慢说起前尘旧事。
沧桑嘶哑的声音娓娓道来了一段,史书上未曾留笔的,传奇人物的背面。
前齐皇帝赋敛繁苛,亲信宦官,残酷暴虐,国势日衰。
即便战事频繁,军饷匮乏,仍强征暴税,奢侈糜费,大兴土木,致使民不聊生。
燕铁之的父兄就是被抓去修建玉寿仙宫的无数壮丁之一,家中失了顶梁柱,长姊遭到乡绅恶霸的□□后不堪受辱,跳了井。
母亲受到打击,一病不起,不久后就撒手人寰,年仅八岁的燕铁之成了流落街头的孤儿,乞讨为生,与野狗抢食。
当时的百姓人人自危,民不聊生,野狗都瘦成了皮包骨,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