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前对他说道。
“这木心先生是女子,她的身份名字都是自己捏造的,她本来是北疆战事旁边的镇上的人,后来被父母卖给了来上京城的商队,但是到了上京城以后,她发了一场高热,最后不知怎的逃走了。”
“殿下。”华与还想要说什么,本来他也已经开始对这个木心先生没有什么敌意了,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涂岁就要留在许清嘉身边,而且她生了病逃出来以后是如何生存的呢。
不免让他怀疑这个她是皇后派来许清嘉身边的细作。
“没事了,你下去吧。”许清嘉却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了他。涂岁晚上回去休息时也没有见到许清嘉。
她心中已经开始渐渐地有些不安了。
她摇摇头躺在床上,想把一切都抛诸脑后,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生活在一个常年经历战事的边关小镇,所有人都叫她毛丫头,连一个正经名字都没有。
她懂事听话地将所有家里的事情都包揽了,还会主动去找活做,工钱也会拿回家,可是家里好像所有人都不喜欢她。
她还有一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哥哥,那个哥哥年轻力壮却好吃懒做,父母也偏心得紧,明明是她挣来的工钱,却连一个子都没落到她头上,她常年穿着的,都是一件洗得发白的素衣。
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丝毫抱怨。
只是她的乖巧并没有换来父母的关心,反而是将她卖给了要去上京城的商队,商队的头领看她姿色绝佳,便想把她买去献给认识的达官贵人。
就这样,她跟着商队踏上了去上京城的路。
娘在她离开时,对她说了她迄今为止听到过的最温柔的话。
“丫头,去了上京城,你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她听娘的话,一路上都没有想过跑。
可是,她看到了好几个和她一般大的同样姿色上乘却莫名死在路上的姑娘。
她们都是第一天哭着要离开的,第二天就模样凄惨,衣不.蔽.体.地死在了众人面前。
她永远都忘不掉她们死不瞑目的样子。
由于她最听话,没有什么人对她严加看管,夜晚,她趁商队停下修整的时候跑去了冰冷的河里。
果不其然,第二日,她就发了高热。
商队的头领怕她给其他女子渡了病气,就将她一个人扔在了最后的马车上。
她摇摇晃晃地趁着夜色跑了。
却不想这个商队已经到了上京城郊外,她跌跌撞撞地进了城。
她身上没有银子,只能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在她终于奄奄一息,终于快撑不住的时候,她听见有人说太子殿下在施粥。
她从太子殿下手下领了一碗粥,太子殿下长得真好看啊。
他见到她的脸色不对,还关切地问她有没有事。
她摇头,迷迷糊糊地离开了施粥的地方。
她喝完粥,终于勉强清醒了一点,却没想到,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她快走不动了,身子越来越沉。
最后,她倒在了一座破庙门口,眼里看着的是太子殿下施粥的地方。
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大家都躲雨去了。
她也好想躲雨。
可惜好像不行了。
……
涂岁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真是一个奇怪的梦。
她感到脸上很湿润,便抬起手擦拭掉眼角的泪。
她哭了吗?为什么。
她才想起来自己并非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她不是这个人。
可是这个人容貌和自己相差无几,她原以为自己真的这么好运气地回来了。
原来不是的,她回来了,是因为这具身体的主人离开了人世。
因此,那不是梦,那是她的过去。
那是,这个女子的一生。涂岁突然很心疼,这个女子竟然连一个正经的名字都不曾拥有。
她试图躺下接着睡觉,却发现就算自己闭上眼也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她看了看窗外蒙蒙亮的天空,索性坐起来收拾好了自己准备出去。
涂岁漫无目的地走在东宫里。
已经有外院的丫鬟小厮起来了,他们洒扫着院子,忙里忙外。
有几人看见她,知道她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态度变得谄媚地招呼着她。
她突然觉得这里变得好陌生,这地方也从来没有这么大过。
涂岁总觉得心中很气闷,可是又不知道缘由。
从前,她总是被父母保护在丞相府,幸福安乐地长大,虽说结局不怎么样,但是也算是过得不错了,可是方才做的梦和她之前见到的那些人,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她什么都做不了,保护不了自己的父母,帮不了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
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东宫大门口。
她想要出去转转,却又觉得等会儿许清嘉知道她不见了恐怕不妥,于是她又折返回去。
这时候,一双粗糙有力的手从背后握住她的双肩。
“毛丫头,为娘找你找得好苦啊!”声音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