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高中之后,由于盛朵在本部校区上课,而且还是重点一班,所以她很少再遇到像初中时被人当面讽刺的情况。不过刘瑾怡和谢子雯、李多米也同样考上了本部,唯独只有胡曼的中考成绩大幅下滑,进了分校。
自从高二文理分科之后,刘瑾怡和李多米去了理科五班,而谢子雯则被分到了和秦天豪同样的十四班。
十四班是一个文科班,里面的大多数学生都是艺术生。谢子雯作为班里少之又少的文化生,勉勉强强还算拔尖,所以也受各科老师的重视。
也不知道这一两年里,谢子雯是不是真的在试着改邪归正。她渐渐地和胡曼几个人拉开了距离,连高年级的朋友们也都没再继续联系。更令人意外的是,她还会向之前欺负过的同学亲口道歉。尽管没有几个人领情,而且恨她的人居多,但她依然在这样做着,有时候甚至还会顶着一脸新伤去班里上课。
秦天豪告诉过盛朵,这是谢子雯被临校的女生们打的。一堆人将谢子雯视为笑柄、怂蛋、撒谎精,毫不留情的辱骂扇打她,可谢子雯却只是心甘情愿地受着,从未反抗。
这是谢子雯选择的弥补方式。
可过往的不良行为始终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当你不再渴望居于食物链的顶端时,便会有新的人取而代之。而那些被你欺负过的人,便就此找到了反击你的机会。不管谢子雯撒谎的事情是怎么被人拆穿的,或许是被同学们报复,也或许是被同学们亲眼撞见,但总而言之,她已经没办法再伪装下去了。
从盛朵知道谢子雯一直在用谎言包装着自己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可真到了这一天,盛朵却又替谢子雯感到了一丝轻松。
如今的谢子雯已经从施暴者、撒谎者、堕落者,转变为了受害者、弥补者、上进者。
谢子雯也许算不上是一个纯粹的好人,但她至少没再去做社会上的败类。
今天是盛朵第一次当面看到谢子雯被戏弄的场面,可她却丝毫不觉得庆幸,反而心里更是悲凉。
盛朵不知道谢子雯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想要开始迈上正路。但有一点她可以断定的是:谢子雯和她同样都是被命运玩弄的棋子,被家庭的伤痛困在了原地。只是从13岁开始,盛朵选择了自我消化伤痛,而谢子雯却选择将怒气施加于别人。
毫无疑问,谢子雯不值得被原谅。
但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力。
谢子雯现在想要改过自新,走上正途,而这个真实残忍的社会是如何在考验她的决心,盛朵相信谢子雯的心里已经渐渐有数。
“你为什么要参与进来?”
谢子雯忽然停在原地,面无表情道:“你帮了我,对你没什么好处。”
盛朵也顿住了脚步,她并未转身看着谢子雯,只是语气平静道:“我没有帮你,我只是看不惯刘瑾怡而已。”
“......”谢子雯自嘲一笑:“既然这样,那我先回家了,你快去广播站吧。”
盛朵听到谢子雯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忽然转身看着谢子雯的背影,忍不住地脱口而出道:“我们班语文老师说了,国庆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语文卷子的作文题目和亲情有关。”
谢子雯愣住了,不明所以。
盛朵又道:“我猜大概率是让写母亲的,我已经决定要写我妈妈在当记者的时候,她是如何抽空来家里照顾我的,还有在我的眼里,我妈妈和我爸爸是如何相爱的。”
谢子雯的身体颤抖着:“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故意讽刺我?”
“我讽刺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谢子雯听到盛朵说话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我对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不管别人怎么看待我们的父母,但至少我们自己要相信他们,要认可他们,而不是去嫌弃、去逃避。”
“......”
“另外,我还有一个魔术,如果你学会了它,一定也能找准前进的方向。”
谢子雯紧闭着眼睛,厉声道:“你不要再说了!我没心情学什么魔术!”
盛朵直接走到了谢子雯的正对面,直视着她:“你得学,因为只有你学了,你才会和我一样在这个糟透了的世界里,变成一个没那么糟糕的人!”
谢子雯猛然睁开了眼睛,她注视着盛朵,嘴唇发白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辈子最不想喝的东西,就是你现在想要端给我的鸡汤。你端的碗越大,就越能彰显我喉咙深处那个位置的狭小。我的心根本就承受不了你的魔术,你如果真的想教,找别人去吧。”
盛朵在谢子雯又准备离开时,抓住了她的胳膊:“先不要走,如果再碰见刘瑾怡她们,肯定又会生出麻烦事。”
谢子雯甩开了盛朵的手,表情扭曲道:“盛朵,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善变吗?你嘴里一会儿说着不是为了帮我,一会儿又要教我变魔术,就连我回家你也要管。你是我的谁啊?你能不能少在这里装模做样可怜我?我用不着你在我这里当好人,找存在感!”
“你为什么非得要曲解我的意思?”盛朵愠怒道:“好,我承认我是想帮你,可我不是为了找什么存在感。我是可怜你,但那是因为我曾经和你同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