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在无常簿上奋笔疾书:“三碗索饼,多放辣,不要芫荽。”
“得嘞。”
谢沂州张了张口,仿佛想说些什么,但又闭上嘴,略带嫌弃地看着略显油腻的板凳,想了想,还是坐下来。
季思恒倒没什么要求,大大咧咧地坐在宋知雪旁边,扭头朝身后的摊主道:“再给我来一个煎蛋!”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宋知雪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将自己的无常簿推到桌子中央。
巴掌大的本子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今日询问君卿的详细内容,谢沂州只扫了一眼,便推开不再看。
他抬手捏了捏鼻梁,皱眉闭上了眼睛。
宋知雪看不得他这装模作样的德行,横了他一眼凉凉地开口:“小阁老不打算讲一讲方才看到的那个印记么?”
这话说完,谢沂州缓缓睁开眼睛,虽是盯着面前的无常簿,却又像是透过那本无常簿在盯着别的什么东西。
他周身杀气翻腾,面色阴沉的可怕,就连街边乞讨的小儿都不敢上前半分。
宋知雪有些疑惑,唤了他好几声都没什么反应。
她皱起眉来,抬手在谢沂州眼前晃了几下,这人才猛地回过神来。
“什么?”他转头看向宋知雪,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杀气。
“你,”宋知雪眼神闪了闪,硬着头皮继续问,“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谢沂州突然像是有些疲惫地泄了气,拿过无常簿,提笔在上面画了几笔,又将它推了回去。
无常簿空白的那一页,画了一朵梅花。
这梅花有些奇特,正常梅花是五瓣,而这一朵是四瓣,花蕊却有五个,看上去不伦不类,异常难看。
“这,确定是梅花吧?我没看错吧?”季思恒咧着嘴疑惑地问。
宋知雪摇了摇头:“应该是一个什么组织的标记?就好像……”
她回身看了一圈,指了指背后面摊的旗帜:“就好像这面旗子,人一看便知是他家的面摊。”
摊主端了三碗汤面一一放在三人面前,听见这话憨厚地笑笑:“我家索饼做的蛮不错的,几位官爷若是喜欢,不妨常来!”
宋知雪点了点头,多赏了摊主几文钱,又是被季思恒一顿数落。
她风卷残云似的两口吃完碗里的面,随意抹了一把嘴,拿过无常簿翻看着上面的内容。
“咱们已经大致确定这方绣帕是出自汉织坊,而那坊主君卿又应得痛快,一眼便瞧出这方绣帕是李悠悠所有,怕是有些蹊跷。”
谢沂州点点头:“没错。汉织坊生意奇佳,每日卖出这么多绣品,坊主断不会连一方绣帕的买家都记得一清二楚。若不是李家和汉织坊有着长久的生意,便是这个君卿近日里见过李悠悠。”
“我也是这般想法。”宋知雪拧眉,“按照闫叔所说,花轿曾经在知春里那间闹鬼的宅子里停放过,花轿里面又到处都是白猫的血,莫非李悠悠根本没死,而是藏在了什么地方?”
“嘶——等一下!”季思恒抓了抓后脑,皱眉问道,“你们是怎么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来的?这和君卿有什么关系?这个丑兮兮的梅花又是做什么用的?”
宋知雪怜惜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微笑着说:“别想了,对脑子不好,吃面吧。”
谢沂州似乎笑了一声,等宋知雪扭头看去时,这人依然臭着一张脸。
“和我推断的差不多。”他嫌弃地搅了搅碗中的面,扭头看向宋知雪,“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宋知雪皱眉看着他的动作,脑子却转的飞快:“还是要去徐府问一问,毕竟人是从那里丢的,这么多人同时消失,总会有人察觉到什么端倪。只是……”
她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面都坨了,您能别再搅了吗?”
谢沂州凉凉地望了她一眼,将自己面前的碗推到季思恒面前:“你吃。本阁不喜食辣,但极嗜芫荽。”
宋知雪翻了个白眼,缓缓吐出闷在胸口的一口浊气,干脆抱起胳膊闭目养神。
而在一旁认真吃面不明所以的季思恒突然又被塞了一碗索饼,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惊恐地发现谢沂州正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
“吃吧,多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