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嘛,人在哪里,心就得操到哪里嘛。把这个事儿办了,钻探队把钱给了,至少我们这些打工的,年终拿全工资嘛。” 黄建民微微一笑,没吭声。从那神情看,对我说的这个事,根本不愿意做。 见黄建民没吭声,我心里想:今天这一趟白跑了,看来,我找这个人找错了,还把钻探队的秘密暴露了,这弄啥事呢? 我且抽烟且想之际,黄建民掏出望远镜,离开我有个一百来米,站在山畔边望了起来。只见他两手举着望远镜,背向着我,从正南向东慢慢移动,然后又从东向西移动。那动作很慢,时而朝上望,时而在下面瞧。因为我们处在半山腰,到处都是一座一座的山头、林洼和沟壕。我心里想:瞅糗哩,你瞅!虽然是野狐岭,但不一定就有狐狸。照你这个想法,人都来打狐狸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猫下了腰,举着望远镜盯了有几秒钟,然后慢慢后退,退了几步后,就轻飘飘地朝我走来。我看他面带喜色,还没到跟前,就问道:“是不是发现野物了?” 他了立即打了个手势,意思让我别出声。走到我跟前时,他竖起拇指,连连挥着拳头说道:“福星,你是个福星啊!” 我忙问道:“到底发现了啥了吗?” “暂时不告诉你,等到手了你就知道了。”他说着,将望远镜往脖子上一挂,拿起猎枪,上了膛,低声对我叮咛道:“从现在起,你跟在我身边,走路要轻,一点不能出声,憋死都别咳嗽。” 听他们这么说,我赶紧起身,连东西都没带,就跟在他身后。快到他踩过的山畔边,他蹲了下去,从后面伸来了手,朝我摆了摆,意思让我也蹲下。 我刚蹲下,他朝前移动了两下,又回头用手指了指地下,意思让我趴下,我只好趴下。 这时候,我脑子突然浮现了打仗电影上的那些镜头,我知道黄建民怕我惊动了“敌人”,坏了战场,就一只胳膊肘子蹭在地上,匍匐着往前移动。快到山畔前,我准备伸出头瞧瞧,他又向我打了个手势,遏住了我的举动。只见他轻轻架起枪,朝下面瞄了瞄,突然嘭的一声,枪响了。我赶紧伸头一看,只见一只棕红色的小动物,扬着狗尾草形的尾巴,从我没看见的地方跃了起来,在空中连续两个弧形翻滚,那身姿轻盈、飘逸,在斑驳的阳光下,体现得那么清晰,完美。就在这时,接着一枪,那东西一下落在了地上,跳跃了几下后,最后靠在了一棵枫树身上。 在这一瞬间,我像自己挨了枪子,心怦怦地跳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惧将我攫住。我突然想起当年庆阳与兰州的航线试飞时,我为了体验坐飞机的感觉,提前预定了机票,结果那天不知怎么的,飞机上的乘客连我才六七个人。人少,我心里本身就有点恐惧。过六盘山时,从窗子望下去,看到那横七竖八的沟壑,像一张张大嘴,好像在等着吞噬你。由于气流的影响,这时候的飞机颠簸的厉害,尽管飞机广播里响起了空姐提示和安慰的声音,但我还是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控制了,最后竟然高声喊道:“停下,停下。” 这时过来一个空姐,微笑地说道:“先生您好!飞机在飞行途中与到气流,是正常现象,请别担心,很快就过去。” 空姐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了,这是飞机,又不是汽车,怎么能停下呢?我是个连坐飞机都害怕的人,现在亲眼目睹一只狐狸被枪杀的过程,这种恐惧和心跳的感觉,就可想而知了。 “看到了吧,是狐狸,火狐狸!”黄建民说着,就沿着山洼往下面走。我想跟下去,却感到腿软得走不动,就故意大声说道:“你真行啊,枪法真好。” 黄建民说:“狐狸比较聪明,遇到危险,会跳跃着离开。我怕打不着,先虚晃一枪,等它跳起来时,再打一枪,它受到散弹的冲击,就不会再跳了,这时候,即使没打死,它都跑不动了。” 黄建民说道,往下走着,不一会儿,他就提上那只狐狸上来了。秋天的狐狸皮毛确实漂亮,跟上色的多肉一样,毛色油亮发红,尾巴又长又散。尽管死了,但由于受到惊吓,眼睛还睁着,眼型吊而大,耳朵短而尖,高鼻梁,长腿,脖子下有块白色的毛,像洗过一样干净丝滑。人把美女比作狐狸精,细看,确实很美! 黄建民提在手里,笑嘻嘻地左看右看,说:“光这只狐狸皮,就很值钱,好好能做一条狐皮领子。” 看到黄建民洋洋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战利品,我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沉重感,但为了迎合人家的兴致,我就故意说道:“今天的运气还真不错,心想事成。” 黄建民说:“是啊,这几年来子午岭好多次了,就属这次的收获最辉煌,运气真不错。”说完这句话,他故意看了我一眼,说道:“你的事儿我知道了,我回去想想法子。” 听到他突然这么说,我心里想:如果不是打到了狐狸,他会这么答应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