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子午岭原始森林,凡是车能走的地方,都是柏油路,穿山公路像飘带似的绕向大山深处,明媚的阳光给林荫道上洒下了斑驳的光。一眼观去,那种千年的气息与时间沉淀出来的纷繁与风华扑面而来—— 此时,正是深秋,子午岭山峦叠嶂,群山起伏。覆盖群山的松树、槐树、楸树、杨树、栌树、枫树、银杏树、海棠树、山杏树、杜梨树等树木,都披着葱绿、浅绿、橙红、猩红、紫红、杏黄、橘黄、鹅黄、金黄、紫粉的盛装,像油画般的覆盖各个山上,看上去妖娆无比,壮丽无边。 望着窗外的秋色晕染下的盛景,我内心不禁激情荡漾,思潮滚滚,好像有了咏诗的冲动。可惜我对诗歌一窍不通,虽然有了诗性,但回旋在心里,就是找不到恰当的字眼,让它奔放出来。 心里有诗,出不来,只能用眼睛尽力吸收子午岭的盛景了。 很快,我俩就到了野狐崾岘一带。黄建民似乎对这个地方比较熟悉,在他的指点下,我把车停在一个靠近公路的草滩上,然后,跟他往森林深处走。 黄建民一下车,就背上挎包,将猎枪拿在了手里,一副志在必得的派头。我除了头上的戴顶帽子、手里提了食品袋之外,没有猎枪,自然就做他的助理,将挎包要了过来,一提到手里,感到有点沉。原来,他还带了相机、望远镜和指南针,说打不到猎物了,可拍些照片。 为了找到猎物,黄建民带着我,一股脑儿地走,他左拐,我跟上左拐,他右转,我跟上右转。在密密麻麻的原始森林里走,尽管脚下是软绵绵的树叶,但树枝、藤条不时戳你这捣你那,貌似要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林子里的鸟儿好像受到干扰,或呱呱呱,或嘎嘎嘎,或吱儿、吱儿地叫,尤其猫头鹰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由于这里仅仅是我们两个人,置身在这森林野菰里,我心里多少有点害怕了,脑海里总出现野兽扑来的幻觉,吓的我不时回头望望。 我虽然出生在山村,但是个胆小人。小时候半夜听见黄鼠狼把鸡咬得呱呱直叫,我就吓得拉被子蒙住了头。有一年过年时,奶奶提来一只公鸡,手里拿了明晃晃的菜刀,叫我杀鸡,我怎么也不敢接。奶奶骂我快二十岁的小伙了,连个鸡都不敢杀,将来能干啥?我说:“杀鸡把我胆子练大了,将来杀人了怎么办?” 奶奶骂道:“幸亏没把你生在旧社会。不然,鬼子来了,你是第一个尿裤子的人。” 我说:“那不一定。小时候我玩打仗的游戏,我经常打胜仗呢。” 奶奶说:“还不是书读的,越读越没胆量了。” 是啊,自从上了中专后,这些年别说杀鸡,就是一只野兔,我都没打过。所以,进山打猎的事儿,我从来没有过。 今天之所以陪黄建民来狩猎,还不是为了讨好他,目的让他帮忙完成那个特殊任务。 心里正在害怕中,忽然刺啦一声,那声音阴森,古怪,让人瞬间感到毛骨悚然。我一下拽住了黄建民,问:“咋了?啥声音?” 黄建民说道:“哎呀,吹风嘛,你惊慌什么?” 听黄建民这么说,这时我才感到冷飕飕的,树梢摆动,落叶片片,就微笑道:“我以为遇到武松打虎的情景了。” 黄建民哈哈一笑说道:“你看起来举乎乎的,其实是个屁胆子。一股风都把你吓这样了,子午岭森林就这样,林子大了,啥鸟儿都存在,啥叫声都有,尤其到了晚上,那千奇百怪的叫声,你身上不起鸡皮疙瘩才怪呢。开始进山打猎,我也是跟你一样害怕。现在习惯了,就是夜宿子午岭丛林,我都不怕,手里有的是枪,怕什么呢?” 我见他只顾往密林深处走,就说道:“周围好像到处都是山鸡,干嘛不打呢?” 黄建民说:“我今天的目的是狐狸,所以,不要轻易开枪。实在找不到狐狸了,离开时再打点小家伙也不迟,你就跟我走,话都不要多说。狐狸这东西狡猾得很,隔山听见声音,都躲开了。” 我心里想:这茫茫林海,到哪里去找狐狸呢?不让人说话,这比陪人钓鱼还憋屈啊。 黄建民走走,停停,还不时地朝地下看看。我问看什么呢?他说看粪便。野猪粪便和狼与狐狸粪便,他基本都能分清。 大约在林子里走了两个多小时,已是晌午了,日头从树缝叉了下来,像只巨擘按在了我的头上,我感到有些累了,要求休息会儿。正好到了一片猩红的枫林中。朝上望去,山洼里、峰山上,一棵棵五角枫,像被霞光晕染了似的,招摇着绯红的身影,尽显风骚。我站在这个视野开阔的峁梁上看着,拿出烟,准备抽,却被黄建民一把夺了过去,说道:“这是啥地方啊,你抽烟?而且还站在通风处,你这是闯祸呀。” 我说:“总不能让我不抽烟啊。” “要抽可以,但必须找个安全地方,抽后把烟头用土埋掉。” 为此,我找了个向阳的山崖旮旯里,一面晒着太阳,一面抽了起来。这时候,我就瞅机会,试探地把我与他联系的目的说了出来。 黄建民一听,立刻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事不好弄!” 我说:“试试吧,毕竟是公对公嘛,又不是私企贩卖,你不做,人家不一定就拿不到东西。你做了,一是你落了个人情,二还有些收入嘛。” 黄建民转头看着我说道:“你是不是与陈睿斯是合伙人?” 我说:“不是,我给陈总打工。” 黄建民说:“那你何必冒这个险呢?” “毕竟……我靠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