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了一场雨,地面湿漉漉的,街边的梧桐叶被打湿,随风飘落,桑棉看着落到脚边的落叶,火红枯败的色泽,像是一团燃烧的烈焰,被风雨侵袭、熄灭。
如同人的命运。
因是早晨,广场的人不多。她在寒风中等了一个小时,才见同行的师兄陈升从酒店里出来,身上隐约带着酒气,言不由衷地笑道:“桑棉,等很久了吧。老师昨晚跟几个教授喝多了还没起来,所以才让你过来一趟。”
“这是老师讲座的PPT,你拿去跟主办方交接一下,对了,交流会结束之后还有一个晚宴,老师让你也去,说这关系了学院明后年的资金赞助。”
陈升看着桑棉那张清冷美艳的巴掌小脸,眼里闪过一丝的惊艳,看了三年,还是时不时觉得惊艳,只是桑棉这人清冷桀骜,软硬不吃,不懂变通,连导师的面子都不给,难怪导师没事给她穿穿小鞋。
昨晚他打电话让她来酒吧,结果电话当场被她挂了,这次老师带她来北城参加学术交流会也是看中了她的美貌,桑棉要是搞砸了晚宴,那她明年的博士毕业也就泡汤了。
桑棉没说话,细长的眼眸微抬,她肌肤冷白,瞳孔乌檀色,像是浸润了百年的檀木,清润润的,在微寒的冷风里,看的陈升呼吸微窒,引得无数路人回头。
“好漂亮啊,是不是哪个明星?”
“身边没助理,看着不像,不过我总算相信,真正的美女在民间这句话了。”
“气质好绝呀,清冷冷的,又高又瘦。”
……
桑棉情绪极淡:“晚宴我去不了。”
一句废话都懒得说。
陈升见她拒绝,有些恼羞成怒:“桑棉,你真的不想毕业了?我记得你是岚县人吧,这次参加晚宴的都是数学界的大拿和金融界的巨鳄,是寒门子弟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阶层。
老师有意带你进这个圈子,你别仗着长得漂亮就不知好歹,惹怒了老师,你博士毕不了业,连工作都不好找,到时候连大西北都待不下去,何况是繁华的北城。”
陈升也不怕得罪她,桑棉进校时就因为美貌轰动一时,男生们早就把她的事情扒的干干净净,出身寒门,父母不祥,只有一个年迈的姥姥,这几年独来独往没见有什么显贵的亲戚,而且为人清冷,只知道埋头做研究,拒绝的追求者能绕着西北的荒漠十圈。
他也是其中之一。
同样出身寒门,他跟在导师后面卑躬屈膝,凭什么桑梓这么傲气?追不到便打压毁掉,这让陈升内心隐隐有些兴奋。
晚宴,她不想去,也得去!
桑棉垂眼将文件袋放进包里,淡淡说道:“北城适合你这样的。”
适合他这样利益熏心的人留下来,一辈子厮杀也进不了真正的名利场。
陈升见她油盐不进的模样,酒气上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威胁道:“桑棉,老师说了,这是学院的任务,你必须去,不然就别回去了。”
陈升还没碰到她,就觉得胳膊一痛,被人反剪到了身后,顿时骂骂咧咧:“你TM谁啊?”
“你大爷。”
盛时一个漂亮的擒拿术将陈升扭到一边,一手拎着刚买的精致点心,一边懒洋洋地道,“好狗不挡道,下次出门时记得栓好狗链子。”
又恶毒又嚣张。
草哦,今天是什么悲喜交加的好日子,他拍了五个大夜的戏,好不容易杀青回来,就被人使唤来买什么网红点心,然后远远就看见了广场上等人的桑棉,吓得他险些摔了个狗啃泥。
桑,桑棉?桑棉回北城了?雾草,北城要变天!
盛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取下墨镜,桃花眼弯起,冲着桑棉露出大大的不值钱笑容:“桑老师,好巧,你回北城了吗?”
桑老师?
陈升捂着险些被扭断的胳膊,满肚子怒火地看向桑棉,又看向高大帅气桃花脸的盛时,认出他手腕上镶钻的手表,顿时脸色一变,这手表价值一百多万,他只在杂志上看到过。
桑棉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有钱的男人?他还叫她桑老师?靠,这男的跟桑棉差不多大吧?回北城?桑棉不是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岚县人吗?
信息太大,要素过多,陈升吓得酒都清醒了几分。
“盛时?”桑棉认出他,脸色微白,声音比平时压低了几分,浑身犹如坠入冰寒刺骨的深渊,尘封多年的人和事如潮水汹涌而至,无光、至暗、窒息,险些将她淹没。
盛时桃花眼笑眯眯,内心已经刮起了十级台风,天翻地覆了。
桑棉竟然回北城了?当年司哥发了狠,让她永远别回来,不是,司哥也在这里啊,除了司烬,谁敢一大清早的使唤他来跑腿买点心?
盛时正要找那辆扎眼的库里南,手机响了,和平暴躁的声音传来:“盛桃花,你买个点心买到美国去了?司哥让你赶紧团成一团滚回来,一会儿还有事儿。”
催你大爷!盛时看了看面前美的清冷淡漠的桑棉,斟酌再三,开了免提说道:“马上回来,广场上碰到了一个熟人,是桑老师。”
电话里死一般的沉寂,连一贯暴脾气的和平都安静如鸡。
盛时屏住呼吸,有些忐忑。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