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白烟越来越浓,渐渐地有些呛人。
千萤刚感觉有些不对,便听到角落里传来林柔幸灾乐祸的声音:“喂,我说你们——说够了没有?”
她嘲讽大笑:“打情骂俏倒是认真,连这烟里有毒都发现不了。既然说够了,那就去死吧。”
千萤有些恼了:“你管这叫打情骂俏?我们是在吵架!吵架好吗?”
林柔:“……我管你们在干什么。”
千萤问沈初黯:“这是什么毒?为何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沈初黯面不改色,淡定道:“曼陀罗的花粉而已,不足为惧。”
“是吗?”林柔知道他没看出问题的关键,笑得很是开心。
几只泛着蓝色光泽的透明蝴蝶飞到他们身边,沈初黯的脸色微变:“晓梦蝶。”
千萤想起自己在雪域无聊时看的《异物志》一书,书中提到:晓梦蝶靠吸食怨气为生,有母蝶和子蝶之分。子蝶降生以后,就会四处寻找怨灵作为宿主。晓梦蝶可以将人的灵魂吸入幻境,让她能切实地拥有幻境主人的五感和爱恨。
它们无孔不入,前仆后继,通过将幻境主人死之前脑海中的景象一遍遍重演,从而获得更多的怨气。
千萤现在躲闪已然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灵魂离体,随后眼前变为一片漆黑。沈初黯和方才的白烟全都消失无踪。
她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没眨一下眼睛都要费尽力气。意识逐渐被剥离,她最终还是陷入了昏迷。
……
“竹卿,我做的竹蜻蜓,送你。”小男孩尚且扎着总角,他把头昂得高高的,像是做成了一件天大的事。
薛竹卿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竹蜻蜓,翅膀歪歪扭扭的,一点也不好看。
她叉着腰埋怨:“你这是做的什么东西啊?丑死了!”
钟留尴尬地挠头:“那你到底要什么样的啊?这已经是我做的第一百四五个了。”
薛竹卿哼了一声:“这只能说明,你就是个笨蛋、猪头,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而且一次比一次丑!算了算了,知道你做不出来了。跟我下河去抓鱼吧!”
话音刚落,她“噗通”一声跳进水里,然后从水中冒出头,朝他挥手:“下来啊!”
钟留还在迟疑不决:“可是我娘说,河里危险,我们会被冲走的。竹卿,你也快上来吧!”
薛竹卿翻了个白眼,伸手攥住他的脚踝,直接将他从岸边拉进了水里。“这么浅的水,淹不死的!你娘还说不让你和我再见面呢,你怎么不听?”
河水很浅,刚好漫过他们的腰身。钟留踉跄了两下才站稳:“我……”
钟留家世显赫,他的父亲是郡守,还是皇亲国戚,在整个金陵城都是数一数二的贵公子。
而薛竹卿父亲是商人,因为家中只有一女,很是疼爱,所以将她养成了这样贪玩的性子。
钟家出身官宦,自然瞧不起薛家。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薛竹卿把头别到一边,口中嘟囔着:“谁要和你做朋友啊。”
“那等我长大了,我娶你可好?就像我阿爹和我阿娘那样,一辈子在一起。”
薛竹卿顿时羞红了脸:“你别胡说八道,我可看不上你!”
……
金银丝线织成的床褥之上,薛竹卿陡然睁开双眼。两滴泪珠从她眼角滑下,浸湿了样式夸张的枕上刺绣。
这是她第几次梦见小时候的事了?曾几何时,她从前认为的美好回忆如今已经变成了惊扰她的噩梦。
她呆楞地盯着床上的帘帐,久久没回过神来。还是丫鬟的推门而入将她抽离回现实。
丫鬟在她床前,恭敬地扶着身子:“娘娘,今日的封后大典,怕是要误了时辰。”
封后大典。
薛竹卿自嘲一笑。
她想起那年,他说:“竹卿,我们一起回京,可好?我若承了皇位,你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那时少年信誓旦旦的话语犹在耳旁,可如今她连个名分都不曾有,封后大典的主角更不是她。丫鬟叫她一声娘娘,已经是抬举了她。
她早已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钟留将她拘在宫中,却很少来找她。
有一次,她鼓起勇气去寻他,却在门外吃了三个时辰的闭门羹。后来即便见到了,他也是语气冷淡,她将自己熬了一晚上,又在怀中捂了许久的羹汤递给他,他也未曾看上一眼。
她看着自己手上烫出的疤痕,心中很是失落。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更猜不透他的心思。
偌大的宫殿,处处冰冷,夜晚的时候总是格外冷清,灰尘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见。她心中的寂寥和恐慌无人言说,只一味地责怪自己,心里才能好受些。
此前,她从未想过要踏入深宫。在她眼里,皇宫是比牢狱还要可怕的地方。
若非几年前,有宫人指认当朝太子并非皇帝的亲生儿子,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当时的皇帝痴情专一,后宫只有皇后一人,二人曾生下一子,立为太子。帝后和睦,如神仙眷侣,是天下人广为流传的佳话。
宫人指认后,起初皇帝并不相信。可众臣以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