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要对你说。”
“说就是，这里又没有别人。”
我掸去砖石上的灰坐了上去，霍今山一手绞着衣角颇像做错事的小孩，今日那事我确实恼他，现在又来发莫名其妙的脾气，更恼了，长了嘴是用来说话的。
“我知今日之事你恼我，可此事确实牵连较大，我们尚拿不准到底是什么情况，断不敢贸然探查。”
我应了一声没接话，从底下掐一株草放在指尖捻。
“沅沅。”
“你并不是要跟我说这件事，你是想问我为何心悦你却还想着退婚，关于瞎婶子的事情我可以不问你去问三哥他们，但霍今山，人长嘴就是要说话，你在此闹别扭我看不大明白也不想看明白。”
得，兜兜转转他说不出口还要我来挑明。
“是。”霍今山松开手，衣角叫他抓得皱皱巴巴，我叹了口气，伸手替他抚平。
“我不想困你，做了驸马以后呢，我走了以后呢，你该如何与皇帝，如何与原来的李春和相处，你既对陛下赐婚的原因心知肚明，我也清楚此中缘由，还要困你在宫中吗？”
“我愿抛……”
霍今山似是赌气般提高声音，我飞快捂住他的嘴，警告道：
“你不愿，大安没个废物公主没关系，但没了戍边的将领就等着完蛋，苏勒图狼子野心，他们颂巴时刻盯着大安和你霍家，云乾也不太平，保不齐哪天就打起来了，千万别动混账心思。”
霍今山不再说话，他看着我，满眼的不可置信。
“我迟早要回我的家，霍今山，你是西南鹰，再高的墙都困不住你，我更不会。”
他就这么定定站在原地，亮如星辰的眼眸忽暗，急涌上一捧清泉，沾湿长睫滴落在衣襟上，我松了手利落起身走人。
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心软，若现在回头再看他那副可怜模样肯定松口什么都依，但今日之事也叫我看清楚了，只是依靠一个霍今山，我想知道的我想得到的必然不能百分百如愿，人活在这世上还是要靠自己。
正盘算着找三哥打听打听瞎婶子的事情，正巧他气势汹汹前来兴师问罪。
“李春和！你这是做什么啊你！”
三哥避退宫人合上门就开始数落人，我秉承左耳进右耳出的良好美德并不打算与他计较，还十分贴心的为他斟茶。
“霍居岑一片真心你倒是转头丢了，我认识他十几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到底是说了些什么惹他自个儿躲在屋里难受啊！”
“说完了？”
三哥气不过白我好几眼，抚着心口顺气，我将凉好的茶往他面前一推，道：
“李春衍与这位被噎死的瞎婶子，三哥知晓多少？”
“你想说什么。”三哥抬起杯子的手一滞，他扫扫杯中的茶又放回桌上。
我思索半晌，拢袖沾了些茶水在桌上仿着画了那个兽面玉饰，他瞟了一眼又迅速挪开视线，压低声音问道：
“你在何处看见的这个？”
“今日在瞎婶子屋里，不仅有这个，还有一具婴孩尸骨及绣着团龙的布，我没来得及细探查就被人取走了，姜如前与霍居岑闭口不谈，连瞎婶子到底是不是噎死的我都很怀疑。”
三哥沉默片刻，突然抬起头质问道：“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件事恼居岑吧。”
我一时无语，他能不能抓对重点。
“现在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吗，我恼他又如何，李春衍可是自小就在宫中长大，他的生母又是何人，为何鲜少有人提及，瞎婶子既救太后与皇子有功，又为何在这围水县过成这幅样子，还请三哥一一道出个缘由。”
三哥三番五次张口欲言，怕是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就又闭上了嘴，他犹豫半天最后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天家大忌乃是皇子们相互猜疑，今天我就当没听过你这番话，不许再提了啊。”
“你是想跟李春衍兄友弟恭，他眼里有……”我边说边去拉他的手，三哥躲避不及被我狠拽一把差点摔个大马趴，忽然心口有些闷痛，那股寒意又从四肢百骸钻了出来，我揪着他的手松开又抓紧，铁锈味在喉间蔓延，我忍下却被阵阵闷痛逼得头晕眼花，连连咳出好几口血来。
李春晖吓了一跳，慌忙就要找人，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住他的袖子嘱咐道：“找灵灵，不要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