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的夏天格外炎热,我穿上了一条白色的裙子,尽管这样还是不能将我从层层热气中的包围里拯救出来。
我讨厌夏天,一直都是如此。
我给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却又正当的理由,我是冬天出生的,正所谓水火不相容,讨厌夏天是应该的。
舟车劳顿后,我终于来到了格伦代尔市的埃斯顿老先生家。老埃斯顿年轻的时候是市里有名的教师,即使现在退休了,也还是有不少人拜访他。
我们到的时候,老埃斯顿刚刚送走一波客人。
这个满头白发的小老头笑容可掬地看着我:“下午好呀,黛薇!”
他亲密地叫着我儿时的昵称,我也报以回应:“下午好,爷爷。”(注1)
他转头看向母亲,“蒂尼,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一个月,今年黛维亚纳考进了我们那有名的中学,九月份是他们的入学时间。”
我其实有点想去外面玩耍,听大人们的嘘寒问暖实在是无趣,而且我透过窗户,看着老爷子新一轮的拜访者已经在门口了。我可不想听他们虚假的恭维。
埃斯顿先生看出了我的心情。“黛薇,想出去玩吗?”
我点点头。
母亲这次意外地没有加以阻拦,只是轻声叮嘱:“别走远了。”
来时的路上,我看见过一条小溪,我想去那儿。
于是,我凭着模糊的记忆,重返回去。
格伦代尔市热闹多了,菲茨杰拉德的庄园落脚于离城市最近的村庄,但我依然感受不到城市的热闹。
我看着街道上追逐打闹的孩童,心想,其实还是更喜欢菲茨杰拉德庄园的生活,这里太吵闹了。
小溪就在前方,我的心情格外愉悦,因为我快速找到了它。没有找人问路,也没有迷路,更没有碰见讨人厌孩童的纠缠。
如果没有碰见这场欺凌,我想,我会更高兴的。
瘦小的男孩被一群男生围在中间,看起来弱小又无助。他们大声叫骂着他是异类,说他应该离开格伦代尔。不然会给这里招致不幸和灾难。
小男孩低垂着头,不说话,沉默到让人心疼。
这应该是我做过最冲动的事情了,不论是从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来说。
“埃迪?蒂尼阿姨让我带你回家。”我出声打扰了这一个不怎么美好的场景。
所有人全都齐涮涮地看向我,包括被围在中间的那个小男孩。
我趁他们愣神的时候,走过去,挡在男孩的面前,隔绝他与前面这群人的视线交碰,给他挡得严严实实的。
“你不要多管闲事!”为首的大孩子发话了,但我看得出来他只是在强撑。
毕竟我大了他们六岁,而且女孩发育得比男孩早。我并不觉得闹起来我会处于弱势地位。
“我爷爷是埃斯顿先生,我想,如果你们继续欺负埃迪的话,你们今天的粗俗言论会不可避免地流入你们家长的耳中,并且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惩罚。”
有时候,搬出一位德高望重教师的名号是有效且能避免许多不必要麻烦事的。他们果然灰溜溜地离开了。
我看着身后不说话的小男孩:“每次都这样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我叹了一口气。
“我叫黛维亚纳·菲茨杰拉德。”
“我叫爱德华·弗朗。”爱德华迫不及待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不然我怎么会叫你埃迪。”我带了点恶作剧的心情对他讲,“爱德华,你忘记了吗?在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我用手比划着:“那个时候,你还只有这么大。”
我又叹了口气:“不过你好像并不是很喜欢我,我抱你的时候,你哇哇大哭,甚至还差点尿在我的手上。”
爱德华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他看着我憋红了脸颊,不一会儿,我听见他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的天哪,他可真好玩,他在为小时候的自己道歉吗。我甚至不可惜我没有见到小溪了。
“哈哈哈哈哈。”我突然的笑声让爱德华有点不知所措。他一直盯着我看。
“哈哈哈,抱歉,其实我刚刚那些话是开玩笑的。不过我确实在你小的时候抱过你呢,按理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句姐姐。”
爱德华沉默,不说话。
“你生气了?”我询问道。
这个年纪的小孩是不是自尊心都比较重,我刚刚那么开玩笑踩到他的底线了?我这么想着。
爱德华闷闷地说道:“没有。我要回家了。”
坏了,真生气了,小孩子就是这点不好玩。
“好呀,不过你想不想在回家前吃一个甜甜的冰淇淋呀。”我轻声细语地哄着小孩。
爱德华有点犹豫,但还是礼貌的拒绝了我。
“算是我刚刚的赔礼道歉,我请客。甜甜的,一口下去充满冰沙的冰淇淋,很好吃的。”我不动声色地继续说着,“要是错过了这一次,就没有下一次了。我会很伤心的,冰淇淋也会很伤心的。”
爱德华果然是个小孩,我能明显看得出他眼里的动摇情绪。
“哎,伤心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