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云听到这里,微微笑道:“据晚辈所知,言老先生为人礼数周全,若是有求于人,怎会这般失礼,就此寄信于前辈,劳烦前辈去寻呢?前辈久居摩天崖,怕是连言公子的容貌也未曾见过,如何寻呢?怕不是有心之人,窃走了玄铁令,反倒要前辈做无义之人?”
谢烟客一听他说的有理,心里虽然认可,却又暗暗心想,这臭小子自恃家世来管别人家的事也是该打,什么时候揍他一顿才好。
然而原随云却从头到尾彬彬有礼,他脾气也不知往何处发去,只能默然。
原随云又道:“前辈行事坦荡,不如说出玄铁令的要求如何?”
这时,陆小凤道:“那信让谢前辈抓修然回去,还要将我们这帮朋友一干杀尽,是也不是?”
谢烟客道:“是又如何!我之前同你说了,你倒骗我,现在又来说我!”
陆小凤连忙道:“谢前辈,言老先生一生心善,哪里说得出这种话来!”
谢烟客转念一想,也是,那小老儿书念得多,什么仁义礼信的屁事不少,哪里是那么容易见血的。
这般一想。他也觉得事情有异样,自此便不那般急迫要将言修然抓回去了。
谢烟客半晌不言语,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既然如此,你这混小子还是得跟我回去!”
他说着,猛地站起身来,走过来便要抓言修然的衣领:“玄铁令这般重要的东西若是丢了,你父亲定然是出事了,你还不跟我回去看他?”
谢烟客这般一来,陆小凤和楚留香同时站起,齐齐将他拦下:“前辈莫要冲动。”
言修然望着谢烟客,忽然笑了起来:“我若是前辈,就不会此刻动手。”
“你为了追赶我们,已经用轻功赶了半夜有余,如今又纵马上山,耗去了大半内里,如今茶里面又着了道,怎么打得过我呢?”
谢烟客闻言,心中登即就是一慌,他方才渴得急了,根本没注意喝下了什么,此刻被言修然一说,冷汗,猛地就下来了。
登即望向原随云,那神情分明是在说:你堂堂无争山庄少庄主,竟在我茶里下毒!
然而原随云哪里看得见。
他饶是看不见,也知道谢烟客在想什么,只能无奈叹气道:“茶是好茶,他诓你的。”
谢烟客一回神,见言修然早已将他的手反抓住,力道之大令人吃惊,少年的手指修长好看,却是冰凉如同死人,冷得谢烟客当即就是一个哆嗦。
只见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闪着孩子般狡黠的光芒,玉石一般通透的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压低了声音,故意说道:“前辈,来抓我啊?”
谢烟客原本看在他是故人之子的份上不想同他动手太过,如今他这般一闹,谢烟客恨不得当场打碎他的五脏六腑,好将这少年脸上的笑容打掉。
双方正僵持不下的时候,原随云忽然开口道:“谢前辈,不必着急。”
他说起话来不疾不徐,语气甚是稳重:“前辈饶是就此下山,快马奔去也要一日的路程,何苦劳累呢?敝庄与言家好歹也有些交情,往返的信鸽养了不少,来回不过半日时间,前辈只消去信一封,在此等待就是。”
谢烟客这才恨恨将言修然的领子丢开。
他方才抓着这少年领口的时候,他站得笔直,动也不动,只一双眼睛清澈见底,仿佛在打量一件玩具一样打量谢烟客,心里不知道掂量着什么。
眼见谢烟客一声不吭坐会远处,一对气势迫人的眉毛拧成一团,楚留香这才松了口气。
这小家伙不惹事,他就不姓言了!
他正发愁,忽然听见原随云问道:“那么几位大老远带着伤患上山,到底是为了什么?”
楚留香连忙道:“听说少庄主今日千金买下了无香踪任幽的兰花图,特求一观。”
原随云心里奇怪。
一副画而已,虽然价值千金,但是言家的面子,只消得一封信,他便会差人将画送去,何须这般亲自上山来?
且那个花满楼又是重伤,到底何苦费这么大的力气?
他正要说无非是一幅画,自然可以看,若是不看,岂不是显得他堂堂无争山庄小气。
然而他还没开口,忽然听角落里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怀归扯着言修然的衣袖,小小声问道:“修然爹爹,无香踪是什么呀?”
原随云心里猛地一梗。
这帮人来了他的地盘,要他的大夫给看病,要他化解仇敌,还泼了他的茶,把他的果子当暗器,价值千金的画想看就看,想得美!
他一摔袖子,坐回原位,冷冰冰开口,字字掷地有声: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