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当初我失势时,你没有对我狠下黑手,我也不会,只要你让贤,我也会让你当个富裕的闲王。”
这话就说得太假了,刚才是谁要杀死大王子来着?
不过大王子在意的不是这个,他看着禄心,问道:“小妹,父亲最疼爱的就是你,连你也要背叛他吗?”
看到大王子终于有反应,禄心的心也安了一半,面上却还是犹豫沉重道:“可是大哥,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办法了。”
大王子恨道:“什么叫没办法?难道让他们如愿,就是办法吗?”
禄心转头看了眼已经所剩无几的侍卫,以及越来越近的敌军,面色凄苦地说道:“中原西军,你是了解的,主将被杀或是被俘,其任务自动由副将接替,副将若死,就再由下级军官接替,直到最后一个人。南宫朔不下令,咱们挡不住这么多人。”
大王子恨恨地看了眼越缩越紧的战圈,咬牙切齿,因愤怒而突出的眼球里满是血丝,手也跟着颤抖,不自觉在二王子的脖子上划出了道道血痕。二王子吃痛,真怕这位大哥手抖得更加厉害,把自己给抖死了,于是强颜欢笑道:“小妹说的没错,大哥,放弃吧。”
二王子笑得讪然,南宫朔却在此时没头没脑地加了一句:“你就是杀了二王子,又能怎样?你们逃不出去,王位无既定人选,叛乱平定之后戎国也会因为诸王子争夺王位而陷入大乱,倒时候外族趁机入侵,戎国危矣。”
二王子听后无不得意地盯着大王子,那眼神仿佛在说:怎样,你要让戎国陷入亡国之危,成为千古罪人吗?
二王子深信南宫朔,所以毫不怀疑他这番话的用意,只觉得他是在帮自己劝说大王子,但恰恰相反,这句话却是在提醒大王子:杀了二王子,你和禄心固然会死,但戎国不会落入叛逆手中,诸位王子或许会因为争夺王位而兵戎相见,但这样一来,最终能登上王位的也定是其中最强者。至于外族入侵,呵,戎国以西是连绵万里的崇山峻岭,终年大雪,有如此天然屏障,更西部的国家别说无法抵达戎国西境了,连消息都闭塞得很,估计得过一两年才会知道今日发生的事。北面则是由璨朝控制的河西地区,它阻断了北狄通往戎国的道路,南面更是一些不足道的小国,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璨朝了。而显然,璨朝正忙着皇帝与皇孙的内乱,根本无暇出兵戎国,哪怕南宫父子死在此处,皇孙也无力为他们报仇,就算他赢得最后的胜利,也得花个几年时间先把皇位坐稳了,才有余力对戎出兵,到那时候,戎国的内乱早已结束。而这一切,都取决于你,取决于你敢不敢杀二王子,能不能下得了手,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大王子只是天性纯真,却并不蠢笨,南宫朔相信他能想到这一层。
果然,大王子只是思虑片刻,痛苦愤恨的神色就立马变得坚毅,他盯着二王子,眼神中流露出杀机。
看到这样的眼神,二王子真的惊恐了。
此前他之所以能镇定,一是优势在他,二是大王子的眼神虽然愤怒、憎恨,更多的却是痛苦,没有杀机,二王子也不相信生性软弱的大哥会下杀手。可是现在,他明明确确地在大哥眼中看到了杀意,猛烈而深刻,让他不寒而栗。
“大……大哥,你考虑清楚了,现在杀了我,你也活不了,最后只会便宜别人。”二王子有些结巴道。
想到要亲手杀死弟弟,纵然对方杀死了父亲,大王子还是倍感伤痛,心如刀绞。他不动声色,面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五官都在细微地抽动,从而变成一种在悲愤中饱含狰狞的奇异面容,这样的面容更把二王子吓得胆战心惊,不自觉哀求道:“大……大哥……我是你弟弟啊,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带我玩,父王母后无暇照顾我,都是你在照顾和教导我啊!大哥……你……南宫朔,你还在等什么,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救我啊!”
南宫朔假意动动双臂,没用多少力,自然无法挣脱侍卫的束缚,他叹息一声低下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二王子彻底绝望了,泪水忽然流出,脸上涕泪纵横,又是哀求大哥饶命,又是祈求禄心帮忙。南宫朔低着头心想:真是个没骨气的,难怪戎王不选你。
禄心则问大王子道:“大哥,敌人快杀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啊,他到底想干什么?
想当一个好王子、好君王,结果连一场叛乱都无法阻止;
想当一个好儿子,最后不仅无法保护父亲,甚至连杀父仇人都狠不下心下手。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辈子谦和、忍让,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他陷入深深地怀疑和思考当中,甚至忘了周围的危险。
这时侍卫的防线彻底崩溃,无数敌军挥舞着刀剑、大喊着向他们冲来,禄心紧张地一拍大王子肩膀,喊道:“大哥!”
这一声大哥,唤醒了大王子,也唤醒了他的决心。
他看了眼汹涌的人群,知道再不能迟疑,大喝一声,用力割下了二王子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