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头领大手一挥,示意手下将顾婉兮押去审问,顾婉兮则扯下了自己的帽子,说道:“我是美人顾婉兮,谁敢碰我!”
头领见是个女人,再加上顾美人确实是失踪了,便不敢动手,却也不敢轻易相信她的话,只能让手下将其团团围住,带回翠云阁。
回到翠云阁,沈庭燎正坐在主位上,手里把玩着已经燃烧半截的迷香,底下跪着暖玉、前夜的小门守卫,以及运送秽物的火者们。
侍卫带着顾婉兮进屋,罕见的,沈庭燎没有上前关心,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只盯了侍卫一眼,侍卫就让顾婉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则站在她身旁看着她。
孙季装作没有看到顾婉兮,继续问底下人道:“说!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拐带嫔妃!”
火者们身上已是伤痕累累,衣服上也有斑斑血迹,看样子是受过刑了。眼下听孙季问来,忙哭诉道:“奴婢们当真不知她是顾美人呀,若是知道,就是给奴婢二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啊!”
孙季道:“怎么,普通宫人你就敢了?混账!当皇宫是什么地方?快说,到底是谁主使?再敢耍滑,把你舌头拔了砍断四肢扔回家里,我看你家里人知不知道!”
有火者听了吓得屁滚尿流,说道:“回常侍,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啊,是宫外、宫外陈二麻子让奴婢这么干的。他背后有人,绑了奴婢的家人要挟奴婢,奴婢不敢不从啊!”
其他火者听见了纷纷出言附和,孙季转头看了眼皇帝,又问道:“陈二麻子又是谁的人?”
火者回道:“陈二麻子就是个混混,但他常年混迹各大赌场妓院,因此认识了不少达官显贵,替他们传话办事。陈二麻子专找我等卑贱下人,上头的人负责把路铺顺,咱们就负责偷偷办事,大人们位居高官,自然看不到底下的动作,就……就……”
就像是一座米仓,负责管理的人通常会注意到老鼠和其他大点的动物,却很难看到藏在内部的蚂蚁。
孙季气急反笑,说道:“想不到啊,天子脚下,皇城之中,竟还有尔等鼠辈!陛下,此乃奴婢失职,奴婢恳请戴罪立功,定要将潜藏宫里的老鼠都清理干净!”
沈庭燎道:“好,但先要将顾美人的事查清楚。”
孙季正要点头答是,顾婉兮却说道:“不用查了,是我派人做的。”
听到这话,屋子里所有人都沉默了,大气都不敢出。沈庭燎也没有动作,甚至没有看向顾婉兮,好一会后,他才递了个眼神给孙季,孙季明意,立即让侍卫把火者和小门守卫押下去,又让其他人都退出翠云阁,只留沈庭燎和顾婉兮在屋内。
沈庭燎走到顾婉兮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道:“说谎,也要说个像样的。”
顾婉兮道:“是我托人帮忙,就等于是我做的。”
沈庭燎道:“是谁帮的你?”
顾婉兮道:“无可奉告。”
沈庭燎气急,手上用力竟将迷香捏为齑粉,说道:“不说,我也能查出来。”
顾婉兮道:“我已经承认了,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沈庭燎道:“是你逼我太甚!”
这是第一次,沈庭燎以严厉的语气对顾婉兮说话,他蹲下身,神色严肃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你的心是铁做的,就一点都捂不热吗?”
在看见冯月琴之后,顾婉兮已经完全确定沈庭燎对她的感情是假的,装的,她原本对他产生的一丝丝愧疚和好感已全然无存,现在看他故作深情的样子,她只觉得恶心至极。
“是,”她不甘示弱道,“在宫里的每时每刻,都让我觉得煎熬。”
沈庭燎听到后瞬间起身,盯着顾婉兮道:“就算煎熬,你也别想离开我身边,你是朕的女人,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朕的后宫里!”
说完愤怒地一甩袖,转身向门外走去,但是他忘了,他手里还握着迷香粉末,这一甩全甩在了顾婉兮的脸上。顾婉兮顿时头晕目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扶住把手喊道:“你若敢再查下去,我就死给你看!”
沈庭燎转身道:“你敢威胁朕?”
顾婉兮强打精神道:“只要你还在乎我。”说完就彻底晕了过去。
她一语双关,沈庭燎却只认为她指的是感情,而在看到顾婉兮跌落椅子的一瞬间,他立即上前抱住她,大喊道:“孙季,叫太医!”
太医匆匆赶来,说顾婉兮是被迷晕了,睡一阵就好。沈庭燎松了口气,看着顾婉兮眉头紧锁的样子,对孙季说道:“把守门侍卫和那些火者处理了,她的事到此为止。”
孙季疑惑道:“可是……”
沈庭燎道:“陈二麻子和他背后的人还是要查,但是要秘查,先不动他们,以后或许有用。”
孙季道:“陛下,您说,会不会是陆云铮那边的人?”
沈庭燎摇头道:“前些日子来劫顾婉兮的肯定是陆云铮的人,他们若知道陈二麻子,又何必冒险偷入皇宫,该是朝廷自身的毒瘤。”
无论哪朝哪代,都有妄图揣测圣意,并想在宫里安插眼线的大臣,这点难以杜绝,也无法根治,只能看当朝皇帝能否察觉,又能够容忍和反向利用到何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