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夜晚,顾婉兮借口早早睡去,临近亥时悄悄起身,确定暖玉就在隔间熟睡后,就撕了两块细布塞住鼻孔,然后将迷香掰下一小段藏在怀里,其余的就横插在窗户缝隙,从里面点燃。
做完这一切后,她换上小火者的衣物,来到约定的地点等待。没多时,一群火者就推着六七辆板车走了过来,看见她,既没有特别打招呼,也没有多看她一眼,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每辆板车上都堆了不少木桶,十分沉重,是以都是两人共推一辆,顾婉兮看到最后一辆板车少一个人,很自觉地走上前去开始推。
木桶里散发出阵阵恶臭,途径的巡逻侍卫闻到了也是躲得远远的。顾婉兮见状真是又感叹又欣喜,至少在到达大门前,没人会来质疑她的身份了。然而令她奇怪的是,火者们前行的方向并不是通往外庭的大门,而是另一个方向。
顾婉兮这时也顾不得暴露身份了,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要去哪里?”
身旁的火者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宫里有专设的小门运送秽物。”
顾婉兮一愣,随即明白了,这大门的朝向肯定也是经过推算的。皇门重地,怎么能沾染上秽物的气息,影响天子气呢?顾婉兮暗自咒骂,这小门的位置要是太远,她可没办法跑到官署甬道去。不过好在她总算有点运气,这小门的位置不仅不远,反而就在甬道不远处!
来到小门处,守门侍卫捂着鼻子检查他们的出宫令牌,因为每次运送都是这些人,侍卫们早看熟了,是以只是简单地看了下,就挥手通行。
火者们开始推车出门,轮到顾婉兮这辆时,她狠下心,用力把手往下一压,板车的受力不稳,顿时向她这个方向倾斜,车上的木桶也随之滚落下来,秽物更是洒了一地。
顾婉兮早有准备,在第一个木桶倾斜的时候就往后退,是以身上并没有沾到多少秽物。她旁边的火者可就惨了,没想到板车会后仰,被粪便洒了一身,整个人先是愣在原定,随后又跳又尖叫道:“我的天啊!搞什么鬼!”
他这一跳一甩袖,把身上的秽物也甩得满天乱飞,两名侍卫不幸被甩中,气得抽出佩刀,捂着鼻口喊道:“给我停下!再跳信不信我把你脚砍咯!”
火者被吓得不敢动,又是愤怒又是哀怨地看向顾婉兮。顾婉兮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但侍卫在前,她不能露出破绽,只能低着头装没看见。
侍卫见火者安静下来了,用刀指着他和顾婉兮道:“你们俩,快把这里给我收拾干净了!”
已经出小门的火者见状要回来帮忙,侍卫拦住他们道:“走走走,已经出门了,没到时辰别想进来。看什么看啊,快把它们拉走!真要臭死我们啊!”
火者们没办法,只能推着板车悻悻然离开。
这边顾婉兮故意压着嗓子说话道:“我,我去拿扫帚湿布。”
说完就要走,一名侍卫却喊住她道:“等等等等,你往那边走干嘛?在这边!诶,也是,之前也没出过这种事,来,我带你去。”
侍卫一边在鼻前挥手,一边招呼顾婉兮跟他走,一旁的火者见了也顾不得身上脏臭,也要跟着去,侍卫立即抽出刀指着他道:“你干嘛呢?别靠近我!”
火者道:“我,我也去拿东西。”
侍卫满脸厌恶道:“你先把自己拾掇干净吧!你这样子,就是个会行走的茅坑!”
说完就踏步快走,顾婉兮见状连忙跟上。火者在后面干着急,还要想办法跟着去,却被其他侍卫联合催着换衣服去了。
这边顾婉兮跟在侍卫后面,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就一面走一面拿出布条塞进鼻孔,又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和迷香握在手里。进入杂物房后,顾婉兮假装拿扫帚,把迷香点燃,不过一会,她就听见侍卫倒地的声音。
她上前推了推侍卫,确定他是真晕过去后,拔腿就往外跑。
她跑到甬道外,却发现甬道的外墙有近三米高,她根本爬不上去,更不可能看到官署。她着急地左右观看,看见在不远处有几棵树,虽然距离甬道不近,但好在有高度,而且枝叶茂密,爬到上面不仅能看到官署,还能躲避宫人。
她来到树下,深吸两口气,抱着树干开始往上爬。前几次失败了,没趴多高就摔了下来,好在她小时候不是也恬静娴淑的性子,常跟着书院里的学生爬树掏鸟窝,练就了一番爬树功夫,尽管长大后没怎么用了,基础还在。虽然失败了几次,但她终于凭着过往的经验,爬到了树顶端的位置。
在这个高度,哪怕有人站在树底下抬头看,都不一定能发现她。
她趴在一根较粗的树枝上,慢慢地尽可能地往前爬,到最后实在不能再向前了,她这才停了下来。
甬道和官署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现在时间还早,距离天亮还有两三个时辰。她静静地等待着,因为对即将看到的东西感到紧张,她一点困意都没有。
也不知等了多久,身后传来喧闹声,她微微回头去看,是从小门方向传来的。不仅如此,那里更亮起了无数火把,短短聚在一起后,就朝几个不同的方向分散离去,顾婉兮猜测是有人发现晕倒的侍卫,要开始搜查皇宫了。
至于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