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兮从来没想过急行军会是这个样子,整整三天,不分白天黑夜,一直在跑。干粮和水都带在身上,饿了渴了就边跑边吃喝,每天只有固定的一个时辰供他们休息和解决拉撒。其他人怎么样不知道,顾婉兮觉得自己简直快死了,不死也离散架没多远了。
她想中途就逃掉,可南宫朔为了保证到达临川郡城时拥有足够的兵力,以及防止消息泄露,派了几名骑兵在队伍末尾压阵,谁敢擅离队伍就当场格杀,顾婉兮根本没有机会。
她没带食物,饿得发慌的时候见别人吃只能心生羡慕,好在她周围的几名士兵察觉到了,问她怎么不吃东西,她边跑边说自己的食物在半路丢了。
此时大家都跑得气喘吁吁,她又低着头,根本没过多思考这人对不对劲,就分了些自己的干粮和水给她,顾婉兮接过,道了声谢就开始吃起来。
黄昏已过,暮色降临,他们总算到了临川郡城前方,南宫朔下令在林间休息,一个时辰后开始进攻。
顾婉兮趴在地上,嘴里嘟囔道:“一个时辰,怎么够啊?”
分她粮食的士兵说道:“够了,郡城常备守军本来就不多,庐陵郡打仗,估计还有一大部分被调过去了,要紧的是那座城墙,只要能攻进去,那点人根本不算什么。重要的还是时间,将军下了军令状,现在已经过了三天了,还要去建安郡,再要转回庐陵郡,我估计就是拿了临川郡咱们也没法休息,还得继续赶路。”
顾婉兮崩溃道:“既然这样,干嘛不骑马啊?”
那士兵一拍她的头盔,说道:“你傻呀?五千人,把马都骑走一半了,就剩下的那些,大营怎么抵挡庐陵郡的叛军?你当那些骑马的遇到步兵了,还会下马跟他打?你新来的是不?”
顾婉兮被说的面色泛红,赶紧扶着头盔低下头,那士兵见她这模样,当真以为她是新来的,就说道:“别小看这些马,有时候,战马比士兵还重要。”
顾婉兮道:“那建安郡距离临川郡远着呢,光用腿跑,时间来得及?”
士兵说道:“我们没有,城里有呢,打进去,里面的马就都是我们的了。”
顾婉兮道:“足够我们每人一骑?”
士兵道:“那就不知道了,看将军安排吧。”
顾婉兮也没什么话了,她实在太累,趴着趴着就睡着了,最后是被一股寒意给弄冻的。
她趴在人群里,虽说都穿着铠甲,也不至于冷成这样呀。她转头一看,才发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紧张地望着两批离开队伍的士兵。
其中一批十来人,由南宫朔带领,已经脱掉甲胄,沿着掩体慢慢靠近城墙。在前方毫无遮掩物的时候,另一批士兵出发了。
这批士兵只有一个人,他骑着马高喊着“紧急军情!紧急军情!”奔向城门。
城墙上的士兵大多被他引去了注意力,那十几个人趁机弯腰俯身,快步而轻巧地跑向城墙。
“什么军情,你是谁呀?”守城士卒大声问道。
那人说道:“我是宁王的传令官,现在皇帝大军已经将庐陵郡围住,大王让我来领兵救援!”
城门守将推开士卒,说道:“大王此前下令让我们在这里观察淮南王的动向,怎的又改主意了?”
那人说道:“事情有变,再不去,大王就撑不住啦!”
城门守将还要再问,南宫朔带领的十几个人已经抛出飞爪钩,牢牢抓住墙垛,趁人不备爬了上去,上去之后就直奔绞关石,两人转动机关开门,其他人则在旁守护。
城门守将终于察觉不对,立即带领士卒杀向他们。
南宫朔下了死令,无论如何也要护住转动机关的士兵,于是他们拼死不退,哪怕是死,也要用身体护住身后的同伴。城门守将竟一时拿他们不下。
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城外报军情的那人抽出长刀大喊一声:“兄弟们冲啊!”率先冲向城门,虽然被城墙之上的箭矢射中而死,然而藏在林中的士兵已经全部冲向城门。
顾婉兮想就此逃离,可那几名压阵的骑兵如附骨之蛆死死地盯着每一个人,不给任何人当逃兵的机会。
数百名士兵不顾生死向城墙射箭,掩护同伴冲向城门,骑兵率先到达,一枪挺进缝隙,在卡住城门的同时刺穿了堵门的两个敌人。
越来越多的人到达城门外,合力去推城门,没位置推的就手持长枪站在同伴身后,等待门开的那一刻击杀冲出来的敌军。
机关加上人力,堵门的人根本无力阻挡城门开启。
终于,在城门开启一人宽的时候,城外的士兵大喊一声挺枪而进,守城的士兵虽能杀掉第一个第二个,却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敌人进入门洞,他们被逼得节节后退,城门也豁然大开。
“兄弟们冲啊!”
约有一千人冲杀堵门的士兵,另两千绕过敌军,奔向其他几座城门,防止有人逃出。其他人则奔上城墙,与敌人战作一团。
顾婉兮被裹挟着奔上城墙,手里拿着刀胡乱挥舞。
她此前是从没想过自己会亲眼目睹战争,现在是没想到自己会参与其中。
她下意思地,几乎是求生本能地学着身边人的模样大喊大叫,挥刀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