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蝶正看着他,其实所有人都注视着他,回答得更含糊:“算是吧。”
沈氏笑着说:“您再问,七少爷就该脸红了。”
老夫人拉着他左看右看,说:“还真有点脸红!”
容若紧抿着嘴唇,心想他哪里脸红了。
明相见他人不自在,就问他揆新的功课:“你教导你弟弟的功课,现在怎么样了?学到《大学》的哪一篇?”
容若回答:“学到第五章了,这章是明善之要,我已经让他细读了。”
明相便招手向揆新:“过来,阿玛考考你学得如何。”
揆新在阿玛面前一点不敢逾矩,站得笔直回答:“右传之五章,盖释格物致知之义,而今亡矣。闲尝窃取程子之意,以补之曰: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至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於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
“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至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你作何解?”明相随口问他。
揆新看着明相就有点紧张,回答说:“说的是‘格物穷理’,格物也就是‘至’物,与事物直接接触而穷究其中之理,‘穷’理是格物的目的,面对不可胜数的天地万物,既要看到一草一木、一昆虫之微。‘亦各有理’,穷理必然有其‘积习’的阶段。”
明相笑了笑:“不必紧张,答得尚可,回去再仔细读《四书注解》,把朱子说的要义记下来。”
老夫人拉了拉揆安:“难得你大伯父在,快让他也指点你一番。”
又跟明相说:“揆安《大学》学完了,你也问问他学得如何吧。”
能有大伯父指点,是个很难得的机会,听说他原来在詹事府的时候,还参与过会试出题。
揆安刚才站在旁边,还不懂揆新面对自己阿玛心虚什么,等走到明相面前,才觉得喉头发紧,大伯父对人很温和,但只要一看着他的眼睛,就忍不住觉得心慌。
既然是额娘说了,明相也不好拒绝,抽了第六章里面的话:“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你应该看了《四书注解》吧,怎么说为好?”
揆安支支吾吾地说了大概意思,却讲不出个究竟。《四书注解》他也没看过,一时间脸涨得通红。刚才才在祖母面前夸下海口说跟得上余先生讲课,现在却连伯父的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揆安心里也知道,第六章讲诚僧本,和明相问揆新的问题比起来简单多了。
四爷见他回答不上来,脸色也不好看了。
纳兰明珠就说:“可能是学太久忘记了,回去再看看就是。”
揆安看到两个弟弟都看着他,心里觉得很丢脸,面红耳赤地退回沈氏身边。
这时候丫鬟端了几盘点心上来,老夫人招呼大家吃点心。
揆新拉了拉容若的袖子,小声地和他说话。一盘酸枣糕放在容若身边,老夫人就跟他说:“把酸枣糕递给你额娘,她现在爱吃酸的。”
容若从头到尾都没往薛芸蝶的方向看过。闻言心里叹了口气,不得不端起那盘酸枣糕递给她,看到薛芸蝶微笑着道谢,脸映着阳光,白如莹玉。
他很快又别过头,跟揆新说:“那我和你一起去看吧,免得一会儿看不到了。”
揆新很高兴:“那行,咱们现在就去!”
拉着容若告退离开了。
薛芸蝶觉得容若古怪,以为他心里还生气,也没有理他。
其实她怀孕到现在,口味变化不大,还是不喜欢酸的东西,怕拂老夫人的面子,才少少吃了两块。
明相看在眼里,低声跟她说:“不喜欢吃就算了,别勉强。”
把酸枣糕放到一边,递给她一把刚剥好的核桃,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那盘酸枣糕也没有人再动过了。
从老夫人那里回去,纳兰四爷就开始冷着脸。
沈氏问他怎么了,四爷忍不住就开始数落她,说她没有把揆安教好。
沈氏刚开始还是听他数落,到最后忍不住了,也反唇相讥:“这也能怪我吗?我早说过让他跟着他二哥在国子监读书,你不肯,我说让他跟着长房请的西席读书,你又不肯!偏偏要自己在别院里找先生教他,我一年到头都难得看到他,他怎么学的我怎么知道?”
四爷冷笑:“他是你生的儿子,你会不知道?读不好书就算了,还让我在大哥面前落了面子,你不是连我在尤姨娘那里吃了什么菜都知道吗?”
沈氏不甘示弱:“你连熊掌鹿茸都往她那儿送,我能不知道?你也是堂堂两榜进士,老爷、二爷都在朝为官,偏偏你要做铜臭生意,你有能耐,怎么不去当官呢?”
四爷听后紧皱着眉,呵斥她:“你闭嘴,这话传出去你让大哥二哥怎么想!”
吵得沈氏的丫鬟都觉得心虚,连忙退出去,让周围守着的人避开。
沈氏气得眼眶通红:“我瞒着,我什么都帮你瞒着,你身边那丫鬟和小厮暗通曲款,你嫌丢人,还不是我把人弄出府的?我心里委屈,还谁都不能说。”
纳兰文不想和她多说,冷冷地看着她:“为人妻三从四德,你心里清楚吗?家丑不可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