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夫人带大的,视如己出,教养得很好。
明相从小聪明懂事,待弟弟也很疼爱,不过实在太懂事,反而让老夫人心里不安。
后来她偶然听纳兰明珠问过乳母:“你说我是额娘亲生的,但我看额娘待二弟最好,二弟有个头疼脑热,她都十分紧张,饭吃得少了点也要过问。我样样都做得好,额娘偏偏不喜欢搭理我。上次二弟的文章得了先生的夸奖,她做斗篷送二弟,我得了先生的夸奖,额娘什么都没说过……”
她听着觉得十分心酸,这孩子想什么都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不痛快。
她以后就注意着多疼惜纳兰明珠。
但是纳兰明珠和她疏远的性子却改不过来了,又十分自立,从不要她担心。
纳兰明珠读书很有天赋,十四岁那年中了举人。她做主给纳兰明珠定下亲事,娶了英亲王阿济格的嫡五女爱新觉罗氏,他也没说过自己喜不喜欢,娶人进门之后两人相敬如宾。觉罗氏前年病逝,他还夜不解衣地守了好几天。
觉罗氏死的时候曾对他说:“你不要愧疚,我什么都知道……不怪你,都是要去的人了……你待我已经很好了……”
她第一次看见纳兰明珠哭,握着觉罗氏骨瘦如柴的手不说话。
办完觉罗氏的丧事之后,纳兰明珠来找她说话,他要为觉罗氏守制两年。
纳兰老夫人本来想劝他的,但也没有说什么。
看到明相进来了,老夫人就笑着指杌子让他坐:“三天两头见不到你,我可以好好和你说话。”
明相向老夫人行礼问安,然后才道:“老六家几个侄女不是每天来陪您吗?您要是还觉得闷,不如让二弟媳陪着去上香透气。”
老夫人笑着摇头:“我是要和你说话,你提别人做什么!”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槅扇外的海棠上:“瞧着花开得多好,不知不觉的……”
她看着明相摩挲着茶杯不语,就继续道:“你房里也该添个人伺候了,我看近身伺候你的还是书墨、书砚两个小厮,又怎么能伺候周到。你娶新人进门,老婆子也找得到个说话的。”
“不如瞧瞧谁合适,瞧准了咱们就找人上门提亲。”老夫人想了想,试探般地问他:“你觉得武定候家的嫡女如何?”
明相不说话。
老夫人就换着问:“你要是不喜欢这些世勋贵族的,咱们就再看看……”
凭她儿子如今的地位和权势,想娶谁娶不到?
明相却笑了笑:“额娘,这事您不用担心,儿子心里自有度量。”
他不再说什么,起身后随侍的书墨给他披上披风,他告退离开老夫人的住处。
江严很快跟上来,低声问道:“老爷,那秦评和嵩大人的事,您打算如何处置?”
明相看也不看他,边走边道:“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这是个什么意思?
江严一头雾水。
明相却停了下来,闭了闭眼睛低声道:“这事实在不好。”
江严怀疑自己听错了,明相刚才说什么事不好?
江严再看明相,想揣度他的心思的时候,却见他嘴角露出一丝无奈地笑,但语气却下定了决心般豁然开朗。
“你去把陈义叫过来。”
江严回到外院专门给幕僚住的鹤延楼里,从一楼庑廊走过去正是个亭榭,正摆了八仙桌和长杌子,另几个人起身向他作揖道:“江先生回来了,咱们正巧吃饭呢。”
江严看过去,八仙桌上摆了只腊鹅,一碟切片熟卤牛肉,几盘花生蚕豆。
冯隽笑着向他举酒杯道:“坐下来喝几杯吧!”
江严摆摆手说:“算了,我还要去宁辉堂找陈义呢,我看你也别喝酒了,说不定老爷过会儿有吩咐。”
几人纷纷放下酒杯,问他究竟怎么了。
江严也说不准,但想到明相那几句意味不明的话,他心里就觉得忐忑。
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他没有和冯隽等人多说,匆匆往宁辉堂去了。
陈义连忙带了一众护卫往明相的住处去。
明相正在书房里练字,书房伺候的人一点声音都不敢出,他凝神静气,游笔如龙,连眼都不抬一下。江严却看得眼皮直跳,明相只有在抉择很艰难的事情时,才有练字的习惯,而且不准有人发出声音。
一会儿冯隽也带着人过来了,一帮人站在外头候着,众人都知道明相的习惯,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等到金乌西沉,他们额头都是细汗密布。
明相才放下笔,让书砚把字收起来,他端起茶杯喝茶,吩咐道:“陈义,你将我倾心薛家小姐的消息传到嵩祝的耳朵里,并说我有意要娶她。”
他指了指书案上的字继续说:“怕他不肯全信,你将这幅字送到薛芸蝶手上,要无意让‘嵩祝’的人发现,让他以为我是送给薛四小姐的。”
陈义面露疑惑,纳兰大人这番作为是为了什么?上次纳兰大人还让他往薛家送过一幅墨竹图呢。
江严试探性地小声问道:“老爷是想将计就计,用和薛家的亲事离间秦大人和嵩大人?”
纳兰明珠嗯了一声。
冯隽就道:“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