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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常给大夫人晨昏定省,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都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的位置还没有定下来,薛鼎臣最近越发晚归。年初要春耕了,山西灾情缓解,这一年的赋税却收不上来,不仅如此,明相还上了奏章,减了山西两年的徭役赋税。
天色微黑,薛鼎臣刚从六部衙门出来,同僚度支郎中汪昱和他说着话:“袁大人这一死可不得了,说是因治理山西灾情过劳而卒。皇上追封太子太师,御赐了功德牌坊,就立在袁大人老家蓟州。我看这也算是死得其所,山西的百姓如今还给他修了祠堂。”
薛鼎臣叹了口气:“虽说死后荣华,但人都没了,却也没什么意思。”
汪昱瞪了他一眼,小声道:“这话你留着回去说。”
他们还没有走出端门呢。
薛鼎臣心想到袁仲儒生前所受的屈辱,还是无法附同汪昱的话,他摆了摆手:“算了,没什么可说的。”
他正想问个事,却见到一顶软轿从午门里出来。
汪昱也看了一眼:“好像是明相的轿子,应该是从内阁出来的。”
四人抬的轿子,走得又慢又稳,身后还跟着两队护卫。
薛鼎臣拉汪昱退到一边,等着明珠的轿子过去,两人官位比明相低,马车也只能停在承天门外。要是看到三品以上的大员乘轿子马车从午门出来,是要停下等明相过去,以示尊敬的。
那轿子慢悠悠地过来,到了两人前面,轿子里头却传来一声‘停’。
两人受宠若惊,面面相觑之下还是薛鼎臣先上前行礼,汪昱随后也拱手,喊了声‘纳兰大人’。
轿子帘被挑开,明相还穿着正一品的绣仙鹤右衽圆领官袍,看着薛鼎臣笑道:“两位才下衙门吗?”
汪昱看了薛鼎臣一眼,心想他什么时候和明相搭上关系了,平日里不声不响的,难不成还有背景?
薛鼎臣也觉得奇怪,他随即想到密云通仓出事的时候,明相出手帮自己的事。
无论怎么说,人家算是救了他一命,怎么尊敬都不为过。
薛鼎臣恭敬答道:“承蒙大人关爱,我们是才下了衙门正想回去。”
明相嗯了一声,薛鼎臣和汪昱虽不算是能力出众的,但在都察院也是勤勤勉勉,算是恪尽职守的人。他左手数着佛珠,继续对薛鼎臣说:“不知道薛大人是否愿意,请我去府上小坐?”
薛鼎臣愣住了。
汪昱的表情更是古怪,薛老五这肯定是搭上人家明相了啊!人家竟然主动开口要去他家吃饭,这是个什么待遇,有明相的支持,这薛老五肯定能坐上给事中的位置。
明相见他呆愣不说话,才慢慢道:“薛大人不愿意就罢了吧……”
薛鼎臣听到这句话臊得脸通红,他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忙拱手道:“大人肯来是蓬荜生辉的事!下官还怕招待不好……下官的马车还在承天门外,恐怕要麻烦大人稍等片刻了。”
明相道:“却也不用,你坐我的轿子过去吧。”
纳兰明珠虽贵为武英殿大学士,却很少上六部衙门,他们这些郎中就更少见到他了。薛鼎臣想到要和纳兰明珠同乘一轿,额头的冷汗就冒出来,那可是明相啊……
薛鼎臣张了张嘴,他连说不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和汪昱道别,上了明相的轿子。
明相要去,他请人家吃什么啊……薛鼎臣心里很发愁。
可别怠慢了明相!
薛芸蝶听到拾忆的传话,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她强吞下去之后呛住了,咳了好几声才止住,接过画眉递过来的锦帕擦嘴,才问拾忆:“你可听清楚了,是明相来咱们府上了,爹爹让我帮忙张罗晚膳?”
拾忆穿件茶绿色素面冬袄,人生得十分白净,一双眼水盈盈的,也算得上是三分姿色。
她应诺后道:“老爷让您快些去外院厨房,轿子已经停在影壁了,奴婢还要去老太太说一声,就先告退了。”
蝉衣正在给火炉添碳,又把薛芸蝶明日要穿的鞋袜放在火炉边暖着,闻言小声和薛芸蝶说:“姑娘,怎么纳兰大人到咱们这儿来了……”
别人不清楚薛芸蝶和明相的事,她可是清楚得很。
薛芸蝶也很纳闷,按说薛家算是镇国公那边的人,就算明相一时兴起,也不会到薛家来。
或者是因为六科掌院给事中人选的事。
薛芸蝶换了件胭脂色杏花绣的缎袄,穿上湖蓝色湘群,又披一件白兔毛斗篷去前院厨房。
厨房管事也刚被叫过来,府上各房都是进了晚膳的,如今要再张罗,忙得团团转。升灶火,熬高汤,他又亲自监督厨子挑来两块鲜嫩的羊排,八只团脐的螃蟹,还有几条四鳃鲈。
厨房里厨子、婆子、打下手的丫鬟小厮,个个脚不沾地。
厨房管事见她过来,忙行礼问安,又说:“三姑娘可是要吩咐什么?可要看看菜色合不合适?小的也正想问问三姑娘,这上去的酒是秋露白好还是竹叶青好?”
都这个时候了,长房和四房的夫人已经歇下了,管事正好拿不定主意,看到个主子过来自然要多问几句。
薛芸蝶本来是想过来帮着参谋,如今一看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