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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大爷得了信,连忙从国子监坐马车回来。
他脸色肃冷,身后跟着两三个幕僚进了薛鼎臣的书房,薛四爷早就等在里面了,薛鼎臣的两个幕僚垂手站着,他则脸色苍白地坐在东坡椅上。
看到大哥回来,薛鼎臣忙迎了过去,小厮抬了一把圈椅过来。
“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粮仓怎么出事了。”薛宜臣沉声问道。
薛鼎臣这才边回忆边把这事说了,又说起粮仓的情况:“这几个粮仓是孙石涛手底下的仓部掌固看管的,是属通仓。顺天府、大兴、密云共有通仓三十五个,但是密云的粮仓不到战事是不能开的,而且也是千户在看管。顺天府的粮仓才是用来赈济灾民,平定粮价的,属都察院看管,你们也属其中。”
“我负责仓庾,顺天府的粮仓出事我逃不了责任,而孙石涛就是主事,现在人已经不知所踪了。我去粮仓看的时候,那些看守的仓使竟然还在粮仓旁的寮子里喝酒!我让他们把仓厫全部看了,储粮三十六万石的顺天府通仓……竟有二十多万石换成了麸皮和陈米!”
薛宜臣心里一寒,二十多万石……薛家倾家荡产都填不上这个窟窿!
他沉声道:“你当时就不该惊动这些人,要是事情传出去,你当即就会被你们都察院派人直接抓走。”
薛鼎臣也有些后悔:“当时我是又气又急,糊涂了,不过那些人我已经全部看管起来,他们也怕出事,不敢到处去说的。再过几日,就要开仓运米去山西了……大哥,这该怎么办!”
薛宜臣也不知道,没好气地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还要和我摘开,我是国子监的人,要是东窗事发,咱们此时通气儿就会被说成沆瀣一气,到时候别说你了,我也会被拉下水!”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薛宜臣也不可能真的放任不管。
他想了想,说:“那几个仓使你找来问过了吗?这么多粮食想要背着别人偷运出去肯定是不行的,咱们把人都问清楚了,能摘出去多少就算多少。”
薛鼎臣点头,找许管事去问话。
过了一会儿许管事回来,手里还拿着几张文书:“都问清楚了,仓使说前一月的时候,掌固就拿有您和孙主事印章的批文过来,说是要换新粮,把里头的旧粮连夜运出了粮仓。”
薛鼎臣目瞪口呆,一把拿过文书看了,脸色十分难看:“我从没有批过这样的东西,今年新粮不足,粮价本就高浮,运进京师的粮食七成进了卫仓,还有三成放到了密云,根本没有余粮进顺天府!”
薛宜臣听着皱眉:“那些仓使难道不知重量不对,连麸皮都能蒙混过去?”
许管事垂手道:“奴才也问了,他们说……掌固给他们每人发了十两银子,说不要管,他们还以为是上头的勾结要贪粮仓里的粮食,拿了钱什么都没说。”
“我从没见过这张文书……”薛鼎臣喃喃道,他从没有见过这东西,但是上面不仅有自己的印章,还有户部仓庾郎中的印章,这又是从哪儿来的?
他的那些东西放在户部衙门里,孙石涛可以撬了柜子挪用,他如今已经不见踪影,孙石涛这是要害死他啊!
薛鼎臣心里很愤怒,除此之外还有恐惧,孙石涛要是不见了,这责任还不是他全部承担着!幸好这事发现得早,可能还有补救的办法,要实在不能解决,他自己上折子自首,也能从轻发落。但要是等几日之后钦差带人来搬粮食时才发现,恐怕他项上人头不保。
他跟薛宜臣说:“大哥,我从未签署过这份文书,印章定是孙石涛从我那里拿的,恐怕是他自己贪了粮食,想要陷害到我头上来。”
薛宜臣摇摇头:“没那么简单,凭他一人之力,根本干不成这事,粮仓出事就牵扯到山西赈灾,咱们就不能这么想。”
山西灾情突发,按理就应该先蠲免和减征赋税,发放赈济银钱,从各地常平仓掉粮先支援灾区。但是灾情报上去了,减征赋税的诏令却还没有下来,户部的赈济银钱一拖再拖,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
但是薛鼎臣的情况却有所不同,他和他们一样,身上有镇国公的标签。
尽管镇国公对他们并无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这说法还是好的,往大了说,镇国公怎么看得起你区区薛家,人家是把女儿嫁过来了,但是逢年过节,也就是世子爷来看看他姐姐,平日里两家来往不多。
但在外人眼中,他们就是镇国公派系的人,百口莫辩。
但凡贪墨,都是官员大忌,而且贪污的还是赈灾所用的粮食,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薛家哪里还有颜面在京师立足!到时候薛鼎臣官职被削不说,连他也会受到牵连!
薛宜臣又问弟弟:“你说,是薛芸蝶提醒你注意这个孙石涛的?”
薛鼎臣点点头:“恐怕是她姨娘从前的什么先生,说是和孙石涛认识。”
薛宜臣皱了皱眉,薛芸蝶还有先生?
薛芸蝶刚把李姨娘之前的先生邢简请过来,先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邢简听了也心中一惊:“兹事体大,难得姑娘信任老朽。”
他先拱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