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两个月的时光,她比原来的几年还老得多,眼角都有了纹路。
赖家的继续道:“姨娘昏过去之前,似乎有些发疯了,总说她见到了洪姨娘的鬼魂,说姨娘的鬼魂回来索她孩子的命了,要求姨娘放过她。”
薛昭叹了一声:“我还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心虚呢,原来也是怕报应的。”
可惜她再心虚也没用,她的孩子是不会回来了。
薛昭又对收拾东西的婆子说:“这床上的迎枕和被褥,都拿出去烧了,见了血总是不吉利的。”
婆子有些疑惑,这迎枕也没见血啊。不过既然是大姑娘吩咐的,她也只能忙应诺,捡起床上宝蓝色云纹的迎枕,和被褥一起拿出去烧了。
薛鼎臣、薛武氏和薛芸蝶在西次间等着,许管事也终于带着余郎中过来了。
余郎中不好进刚见了血的内室,婆子们就把李姨娘抱出来放到西次间的大炕上,由余郎中诊脉。
余郎中细听之后,和薛鼎臣说:“按说怀孕的女子该是滑脉,姨娘不仅不是滑脉,还恰恰相反,按之空虚。老朽上次来给姨娘诊脉的时候,还不觉得她身体如此气虚。不过姨娘那腹痛十分诡异,也许正是如此,才让姨娘小产了……”
薛鼎臣听了点点头,李姨娘原先是有怪病的,偏偏还不好好喝叶先生的药,也难怪会小产。
余郎中又开了调养的方子,又说:“姨娘性命无虞,但身体虚寒,以后恐怕很难有孕了,好好调养着,免得落下病根。”
薛昭谢过余郎中,送他到庑廊,许管事又送余郎中出垂花门。
等她再跨进西次间的时候,李姨娘已经醒过来了。
但她拖着羸弱的身子缩在床角,抓着褥子中的香球不肯松手,戒备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芸蝶。
薛芸蝶急得直哭,还要哄李姨娘撒手:“姨娘,里头还装着香炭呢,小心烫着您,您怎么不认得我了,我是芸儿啊……您的芸儿啊!”
李姨娘还是不说话,又往里面缩了一些。
薛鼎臣看得直皱眉,李姨娘这个样子怎么都不像是神志清醒的!他问了赖家的一句,赖家的才小声道:“姨娘刚才就有些失常,总说见到了洪姨娘的鬼魂,刚才一醒来,又知道自己孩子没了,怕是经了这样一遭……有些失心疯了吧。”
薛鼎臣也不说什么,就看着薛芸蝶哄李姨娘说话。
李姨娘却好像突然认识了芸蝶,开始细细地哭起来:“是芸儿哦!你的弟弟死了,额娘的孩子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薛芸蝶来不及高兴,擦了一把眼泪又是哭又是笑的:“胡说,姨娘还有芸儿呢!”
李姨娘却又不理她了,抱着小小的银香球放在怀里,拍了拍,哄孩子一样:“不哭不哭,猫儿不闹,好好睡觉。”
薛芸蝶的眼泪又掉下来,她看到蹲坐着的李姨娘,背上都能看见凸出的脊骨。忍不住想过去拉她的手,李姨娘惊恐地避开她,抱着银香球缩成一团:“洪氏,不要抢我的孩子!我不敢再害你了,我知道错了……”
她呜咽地哭着,像孩子一样只知道认错求饶。
芸蝶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赖家的才说:“三姑娘,您还是不要吓姨娘吧。”
她让薛芸蝶先走远一些,李姨娘终于放松下来,抱着银香球慢慢就不哭了,小声和它说话,又不时的笑一笑。
薛鼎臣看着李姨娘这样的样子,心里都不知道是该恨她还是可怜她了。
做了这么多坏事,却落到如今的下场。没了孩子,又疯疯癫癫的,他本还狠下心,等李姨娘生了孩子就送她去尼姑庵,如今她这样子,恐怕哪里都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