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蝶忙道:“舅舅可千万别生气,姨娘好歹劝住她了,和她置气也不值得。”
漏窗之外,薛武氏盯着芸蝶,气得额角的筋不停地跳动,简直是个心机深沉、喜欢搬弄是非的蛇蝎女子。之前在她面前还装成柔弱可怜之人,今天却换了一副嘴脸,在别人面前搬弄是非了。
她竟然觉得薛芸蝶那是太过单纯,还在杨氏面前维护她,还相信她被别人欺辱,自己还答应要帮她找一门好亲事,简直是瞎了眼了。
虽然愤怒极了,薛武氏却按捺住一点都没有出声,听着里面的动静,芸蝶好生安抚李庄主,他才终于平复下来:“我不和她计较也就算了,知道她是那样的人,我还如此计较,伤神的可是我自己。只是侄女,我还有一事实在想不过,你家怎么那么宠爱那个薛暮?我看这次她的及笄礼,打扮的比嫡长女还盛大,她的模样、性格、德行、人品,哪一点比得上你了?”
说到这里,芸蝶便不由得低叹:“我当然知道二姐难成大器,您看看,她要及笄了,又有哪个正经家世的敢上门来求娶她,她都成薛家的笑柄了,就算是忍气吞声又如何?”
李庄主难免问她:“我只是听李仙仙说过,却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事?”
芸蝶无奈道:“舅舅也知道,女子容貌不美便是最大的罪过,更兼她木讷愚钝,有时甚至有些疯言疯语的,如今落到现在这步田地,也是咎由自取。”
薛武氏听了薛芸蝶说的那些话,才知道这人嘴里是一派胡言,那日薛芸蝶和李仙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演得才叫精彩,却不知道这两母女是不是也像诋毁她一样诋毁羲和的。
简直字字如刀般直戳到薛武氏的心里去,越想脸色越难看,嘴唇都有些发抖,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涩。
李庄主还在问:“她这样的作为,以后还嫁的出去吗?”
他早听说薛家二小姐样貌平平,又偏偏心高气傲,挑了许多年都不满意不肯嫁,等到了现在才知道着急。
薛芸蝶道:“嫁不出去也得嫁啊,以后不管是鳏夫还是瘸腿,她也得认三从四德是不是?”
薛武氏深吸了口气,她竟然还这么污蔑羲和,什么鳏夫瘸腿的,她孙女这样好的人,凭什么要任由她这么作践!
薛昭直接侧跨出墙,冷冷地说道:“薛芸蝶,你住嘴!”
薛武氏看着她跨出去就知道不好,拉也没拉住,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么早出去干什么,谁知道薛芸蝶还会不会吐出什么更精彩的东西出来。
芸蝶听到薛昭的声音,吓得背脊一凉,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却看到对面李庄主一脸见到鬼的表情:“你是谁,怎么从那里冒出来的?”
“李庄主,我也在这里呢。”薛武氏眼见薛昭都出去了,自然就整理了一下平整的衣襟,绕过墙,从石径走上来:“芸儿,见到我怎么也不叫一声,嗯?”
芸蝶额头的冷汗瞬间就出来了,刚才说的那些话,不会都被这两人听去了吧?
她们怎么会从厢房后面绕出来,谁闲着没事往里面走?她把目光停留在薛昭脸上。
扫了一下薛武氏的表情,她瞬间明白过来,但同时心里更是一沉,刚才那些话她说得太狠,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如今之计也只有装可怜了。
她忙站起来,睁着一双溢满泪水的眼眸盯着薛昭道:“长姐,你,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您可不要误会,我只是听下人说的,其实并不认同。”
薛昭上前一步,实在忍不住有些愤怒地说:“薛芸蝶,羲和一向不曾亏待于你,你怎么能说出如此的话来?”
芸蝶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柔声道:“长姐,连您也不信我吗?咱们可是有十多年的姐妹情分,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
薛武氏见她扯了半天都没找到重点,暗骂了一句没用,冷笑道:“薛芸蝶,我问你,既然事情都不清楚,那你又在乱说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不是污蔑又是什么?谁冤枉你了,你又哭什么哭,想卖可怜给谁看?”
芸蝶一时挂不住脸,心里已经彻底慌了起来,刚才她根本没想到有人会偷听,话说得十分过分,哪里还有挽回的余地?祖母从此恐怕要恨死自己了,她可不能得罪祖母。
芸蝶的眼泪扑簌簌地掉:“祖母,我那些话并不是我的本意,您不要见怪。”
“谁是你祖母,不是你的本意?那是谁的,李仙仙的?也是,不是她教你这么说的,你自己能想出这些混话吗?”
芸蝶艰涩地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李庄主也站起身,他不太明白这事是怎么了,便劝薛武氏道:“老太太,这事多半是误会,您别激动。”
薛武氏冷笑:“误会?李家的,我不妨告诉你,我没有说过你们酒庄一句不是,是她们娘俩自个儿找上门来哭可怜,还让我给薛芸蝶说亲事,我也从没向别人说过你们家的事。”
薛芸蝶听完已经是浑身发麻,觉得这简直是场噩梦,刚才那些话,真的一字不漏全让这两个给听见了。
李庄主闻言深思,也觉得不太对,他刚才完全被薛芸蝶激发了愤怒,竟然也没有考虑这事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