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意料中的死亡没有降临,在她窒息前一刻,缠绕颈项的力道霍地松开。
呼吸重归顺畅,桑怡睁开含泪的双眼,谁知楚扶朔已经不见踪影,就连一丝气息也没有留下。
他人呢?桑怡茫然四顾,若非被他毁坏的结界尚在眼前,她甚至怀疑方才发生的事情是一场幻象。
桃花精灵呜呜哭着扎进小主人怀中求安慰,它们挨了楚扶朔的掌风后灵力下降,桑怡将它们收进芥子袋疗养。
安置桃花精灵时,她在芥子袋内看见养在灵土里的忘忧草。巴掌大的仙草青翠嫩绿,桑怡目光一顿,满腹疑惑忘忧草为何会对楚扶朔失效。
夜间,桃林被风吹出簌簌声响,桑怡辗转反侧躺在只剩她一人的冷清木屋里。在过往等待楚扶朔复生的岁月中,因为身边有他,所以她不觉得时间难捱。而现在他不见了,她这才知道,原来一分一秒都这般漫长。
桑怡心乱如麻,白天她用灵识探向周围数十里,皆无他现身的痕迹。他会去哪儿?他要回魔界吗?但他从前的魔骨和修为早已陨灭在降魔剑下,他如今敌不过那些争抢尊位的大魔。
想到魔界几十年来混乱无主的情况,桑怡一个惊惧坐起来,不行,她得马上动身。
魔界日夜不分,桑怡进入后直奔魔宫附近。没了一统魔界的楚扶朔,各方魔头频起风浪,再未出现足以服众的魔尊。
桑怡施出寻踪术,然而依旧没有探见楚扶朔的灵息,他消失得一干二净,就像噩梦里那样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心口像是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往里边灌,纷乱的思绪也因此冷静下来。桑怡神思一凛,他是个清醒的人,他不会在明知自己不敌对手时,仍送上门自寻死路。
有了这层安慰,桑怡终于舒了一口气,她刚要离开魔界,披风骤然被人扯住,遮掩面庞的兜帽也向后滑落,听见魔修一惊一乍的叫喊。
“你不是那个谁吗?”魔修的实力远在桑怡之上,轻松识破她的易容术,绞尽脑汁回想她的名字,“你不是雾浙的小情人吗,你居然还活着?!”
雾浙,从前这两个字眼是魔界人人忌讳的尊名,但他业已死去五十年,早就变成了茶余饭后戏谑的谈资。
“你认错人了。”桑怡心弦紧绷,暗自掐诀准备遁走。
“怎么可能认错!”魔修嚷嚷,他当年可是冒着被丢去魔渊的风险潜入魔宫偷看魔尊的小美人。少女粉衣长发,蹦蹦跳跳的桃花精灵围绕左右,他眼睛都看直了,心里大喊转过来转过来,孰料当她真的转身过来时,天大的期待一下子被凉水浇灭。
也不能说她貌似无盐,就事论事,她肤白恬静,浅笑时颊边两个酒窝,勉强称得上清丽佳人。但传言里受魔尊宠爱的女子美得颠倒众生,看一眼就会令人小鹿直撞的惊艳,而今大美人变成普通少女,落差感砸来,难怪惹人失望。
“你确实认错人了。”桑怡丢下这句话,旋身瞬影消失。
此后两个月里,她四处寻找楚扶朔的踪迹,可惜全都遍寻无果。他像是刻意不想让她找来,就连她设给他护身法阵都从未启用。
终于,在她忍不住抹眼泪时,楚扶朔身上的桃花法阵动了。
桑怡颤眸看向他的落脚处,那里赫然位于,衡元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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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仙门,衡元第二。从千年前微居一隅的无名小派,到如今实力鼎盛的显赫大宗,虽在某一方面逊于第一仙府昆吾山,衡元宗依然是无数修仙者心中的圣地。
五年一次的广招弟子落下帷幕,在这批入门弟子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当属那位人间巨贾楚员外的公子。
楚员外在五十年前横空出世,仅用数十年的时间就从清贫少年摇身成为九州第一富贾,家产雄厚,富可敌国。
然而这位员外的来历颇为神秘,他的祖辈亲族一概不知,甚至在楚扶朔拜入宗门前,从未有人听说楚员外膝下有个儿子。
众人对楚员外好奇,更对清风朗月的楚公子心生好奇。
仙门选拔弟子,虽然着重考核心性天赋,但或多或少也沾着身份地位。皇权世代易主,而财富却是实打实的。即便楚公子根骨平凡,长老也会看在他家世的份上收他为外门弟子,更何况,楚公子居然拥有千年难遇的绝世仙骨。
这才刚入门短短数日,他就突破筑基,凝出元神迈入金丹境界。
要知修士中十有七八受天赋所限,拼尽一生也只能止步于筑基初阶。而十八九岁少年模样的楚扶朔轻而易举踏入金丹,细究起来,他竟比昆吾山那位飞升成神的长琅道君还要灼目。
新收弟子中出现天之骄子,衡元宗上下振奋,就连掌门都为此惊动,他亲自出山,打破概不收徒的惯例,将楚扶朔纳为嫡传首徒,专攻剑术修习。
不过也有小道消息游走,说简掌门收下楚扶朔,既看中他的资质背景,也藏了私心,想为掌上明珠结下一门值得托付的姻缘。
“楚师弟性格的确不错,若我有他那般天赋,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同是剑修的内门师兄感慨道。
“所以这就是你和人家的区别。”另一名师姐流露遗憾,“好不容易出现个梦中佳婿,结果就看到大小姐取了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