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果然一切平安。
拉亮电灯吃了顿迟到的晚饭,杨向明、陈德山和陈大河三人便挪到外面的稻坪上,乡下蚊子多,老妈黄玉芝还特意弄了把处理过的艾草香过来熏蚊子。
嗅着刺鼻的艾香,陈大河看着杨向明,“回来的时候,我看县里其他地方都搞得气势汹汹的,怎么平安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刚才还真有些奇怪,从地委回来的路上,经过的其他镇动静都不小,什么条幅都是必备的,民兵队偶尔也能看见,可一进平安的地界,就突然一下子风平浪静,这反差确实也太大了些。
“有啊,”杨老大躺在椅背上,翘着的二郎腿还一抖一抖的,满脸的得意洋洋,“我们这里是速战速决,刘书记派了三个民兵连,配合派出所行动,一个星期横扫平安镇各大生产队,大小耗子抓了一百多个,足够交差的了。”
“哟,”陈大河歪着脑袋,看着杨向明说道,“杨叔,你们这行动够快的啊,不过,刘书记能指挥得动二连?”
二连就是以上剅大队为主形成的民兵连,杨老大就是连长,除了他和陈德山两人的话,县委发的公文都不好使。
“人家是镇书记,怎么指挥不动,”杨向明打着哈哈,“当然了,我们这些同志也是出了一点点力气的,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去你的,”陈德山端着茶缸子,指着杨向明笑骂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个,说是三个连,其他两个连也全听你的,抓的人一半都是跟风仿冒上剅食品厂的那帮子混球,另一小半也基本上都是小偷小摸的闲汉,你弄个经济犯的帽子给他们戴上,就不怕他们家里人骂你。”
“屁,”杨向明满脸不屑,“我这是严格执行上头文件精神,他们损害我们上剅,不对,是整个平安各大生产大队的利益,不抓他们抓哪个?还有那些小偷小摸,他们偷窃集体财产,怎么就不是经济犯?我老杨坐得直站得正,还怕几个疯婆子的闲话!有本事他们也来抓我老杨的小辫子啊!”
现在的上剅还真没什么小辫子可抓的,刚才吃饭的时候陈大河也问了一些事,现在老爸的建筑队已经挂靠在上剅食品厂下面,对外的名义直接就是上剅建筑队,老妈的养猪场也一样,如今整个上剅各家各户都养了各种禽畜,全是以生产队的名义发布任务的方式进行的,别说是现在,哪怕时间倒退十年,也任谁都挑不出一根刺来。
至于规模要比别人家大,多养了几十头?那是事儿吗!人家能力强,为集体做更多的贡献,不行啊!
所以严格说来,现在的上剅,甚至包括整个平安镇,都是再传统不过的集体经济制,只要不贪,肯干,肯定能无惊无险奔小康,等再过几年上剅食品厂站稳脚跟,下面的群众奔上致富路也是很有可能的,这回被抓的那一百多人,有的是因为人品,拈轻怕重干不了活,有的是因为贪婪,受了从南边传来的思想影响,想赚得更多,这才铤而走险撞到枪口上。
也就是半年前陈大河就给杨向明提过醒,他才提前布局找好替死鬼,既能扫掉一批给食品厂搅局的人,又能帮镇上完成打击任务,一举两得,所以与其说这次是刘书记指挥,还不如说大家都掉进他挖的坑里才对。
这次回来陈大河就是想看看家人,这几天也就没到处跑,除了偶尔去看看老校长,其他时间只在家里待着,对于外面尘嚣日上的事更是懒得管,只要不烧到自己家里就行。
在家里混了几天日子,到了七月八号这天,便收拾东西回北金。
再次找到蒂埃里,这家伙果然已经做好所有准备,机票护照都已经安排好,拉上丽莎一起,只等陈大河一到就可以出发。
从北金飞往印度的飞机上,蒂埃里无聊地翻着飞机上的杂志,半天后杂志翻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稍微摇摇头提了下神,将杂志放回前面的插袋里,扭头看着左前方的陈大河,“老陈,这都已经出国了,你是不是可以说说,去非洲的目的了?”
“说了的啊,”正在假寐的陈大河眼睛也不睁开,迷迷糊糊说着,“上次不就跟你说了吗,学校活动课,考察非洲的人物地理。”
蒂埃里撇撇嘴,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丽莎,“丽莎,你相信么?”
丽莎挑挑眉头,“管他呢,反正这是去非洲,他要是敢乱动,就别怪我们只带某人的骨灰盒回去。”
陈大河顿时吓得打了个哆嗦,解开安全带,伸出身子回头看着两人,满脸苦笑地说道,“你们也忒狠了吧,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耶!”蒂埃里眉飞色舞地和丽莎击了一掌,嘻嘻笑着说道,“叫你装死!还好朋友,嘴里连句实话都没有,有你这样的人吗?!”
“呼,”陈大河翻了个身,躺在椅子上,“别吓我,虽然非洲部落冲突不少,但大部分都已经独立,只要我打出国旗,走遍大半个非洲还是没问题的,非洲兄弟抬着我们进联合国的事儿可没过多少年啊。”
“那你还叫我们陪你去干嘛?”蒂埃里不屑地瞪着他,却发现他根本就看不见,索性跑去前排坐着,“喂,老陈,既然你不说你的目的,那我也不问了,不过,你总得告诉我你的目的地吧,我需要评估一下,什么地方能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