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她拔不了身,倒倚着车门的边框,她那一片裸露的脖颈,起起伏伏勾着他。他将她自上而下围了,她困在他的臂弯之中,她的心连着那一件浅杏色的毛呢短外套被夜风轻轻撩动。她像一枚珠玉,从壳中冒头。他看出她的慌怯,似乎没了兴致,缓了缓身:“早点休息。”
“早点休息,”她咽了咽。
两人在未关闭的车门前互道早点休息,他的脚却不肯迈开,还挡着她的路,他轻轻低头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替她拢妥外套,她微凉的手心一颤。他一边啄着她的额,一面动上两手想环住她的腰,却给她逃了。尤寐钻出他双手的禁锢,提着砰砰狂躁的心脏,跑进小区,搭上电梯,回到家,一番洗漱,上床酣睡。
周三上午,尤寐上班打卡,中二班白焱焱带着三十名幼儿在操场上学习新的广播操。魏迢迢同她班的幼儿练操后回班喝水。
午间,全园幼儿午休,值班老师上岗巡逻。尤寐把母贝捧花棒送给魏迢迢后,发现迢迢嗓子干哑,她近日授课过于用力。尤寐回到工位,打开抽屉,发现一盒领带,那次他替她挖白茅根,他赔上一条深绿色的领带,她忘补谢他。
放学后,孙荫陪着魏迢迢在班里等着最后一个幼儿的父母来接小天使,大约十分钟后,小天使的父亲对着两位班级老师连连抱歉后接走自己的小天使。彼时,全园无人,尤寐手脚伶俐拔出钥匙,再一次骑上单车回家。这几天都没下雨,她骑车赏景,夕阳乘着点点缝隙,迸射出束束绛色霞光,仿佛群龙在云端遨游,大自然在天空,尽情挥洒颜料,几秒后,又有一段温柔的晚霞视频欢脱在她的朋友圈。
她经过梧桐广场,听到一个大妈魔性唱歌,让她瞬间忘记了原唱,不能说是走调,只能说不是同一首歌。深夜来临,一波点赞晚霞的评论在尤寐的朋友圈闹开了。尤寐在朋友圈看见霍中浚发了一条六个小时前的动态,那是一条华夏兰格双碳钢铁产业发展论坛暨本月兰格云商合作伙伴年会圆满举办方的链接。尤寐第一个念头,他又出差了。
本周四早上,尤寐忙到没空翻看手机,领导层出不穷的检查,全园部分班级幼儿竟有咳嗽呕吐的状况。尤寐陪着保健老师忙前忙后,无心追恼,全心系在繁忙的工作之中。这日晚上,祝眠眠和陆遄吵架了,祝眠眠一气之下,坐着轻轨,奔到尤寐的家里哭诉:“陆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我要跟他分手,”时间转到凌晨一点,尤寐笑道,“你要和陆遄分手,你们都分了几次手了,你们分手的次数比你染发的次数还多。”
尤寐睡眼惺忪听祝眠眠数落陆遄,夜色浓黑,不着一物。祝眠眠适时提起霍中浚,说:“你别说我噎你,你守着金碗,吃到甜头了吗?”
尤寐哨嘴一皱:“谁比谁把持不住,我要是慕他的人,慕他的钱,慕他的权,倒会供他,”她混说几句,眉头蹙得更深。
尤寐窥意一起,想瞅瞅他的微信,睬他的头像,也没想多误他的时间,总归他又出差了,她没在他的跟前跳跳蹿蹿。
尤寐摸出手机,头也不晕,目也不眩,口齿比头脑拎清,咂嘴拼词:晚安!
“怎么样,他回你了吗?”祝眠眠说,认了对话框半分钟:“没啦?你就发这个啊?”
尤寐说:“他不太用微信,他很忙,”祝眠眠点头。
尤寐想着,这么晚了,还发信息打搅他,好像不妥。
一分钟,两分钟……分钟在走动,时钟分别分针。尤寐没等来他的信息,是吧,那么大的一个忙人,没空儿女情长。
“眠眠,你明天早起上班,来得及吗?请假吗?”
祝眠眠摇头:“领导非杀了我不可,我才不要嘞。”
尤寐揉揉眼睛,细语安慰她,她被尤寐哄上床,两人安心闭眼,尤寐滚进梦乡。
凌晨五点半,闹铃响了,祝眠眠翻了一个身,她的上班时间晚于尤寐,尤寐顶着浓浓的睡意从被窝爬出来,捏着手机,轻手轻脚,猫出房间,轻关房门。
她将手机扔向餐桌,就去卫生间洗漱,洁面后,她眼前晃开睡虫。她从冰箱里取出一壶牛奶,倒进玻璃碗,推进微波炉加热,她走向身后的餐椅,绾起一头卷发,翻看手机,看到他昨晚发来的凌晨三点的信息。
霍中浚:晚安!
微波炉“叮”一声,尤寐没空睬它。
尤寐坐不是,立不是,不回也不是,他昨晚加班了吗?
尤寐嚼不透自己的思绪,干脆发出一条信息:“早安,我看到你的信息,好生美住眼睛!”
他会不会怪她昨个半夜骚扰他?可是,不对啊,他凌晨三点给她回信,这么迟了,他还实是回复她,这是为什么呢?有没有一种可能,有没有一种极小的可能,他想她了,她又剥动那裹着他空心的藩篱了吗?
尤寐想着,眼中将将雀跃,对着冰箱,喜悦一捶,拳头疼啊,她对他固有的高冷认知,也渐渐卷面而来。她从微波炉取出三明治,他会想她?那孤高自许,目无下尘,倨傲自得的霍中浚,绝不可能,想念一个女人。
那天性冰来的冷漠,无!人!可!及!他会想念一个女人!不可能!她嚼着三明治。
尤寐思绪回转,指底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