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都安生几分。
这日晚,贾政从贾母处回来,就听来信回禀说:“老爷,侯宁来了。”
“不急,他也奔波两个多月了,连年都没在家歇着,告诉他就说我说的,让他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和家里人叙叙话,明天上午再过来回话。”
这么久都等了,也不急于一时。贾政考虑到一则府里人多口杂,半夜让人回话难免让下人们讨论,虽说不容易露像,但平生事端能免则免;二来金陵距京中约两千里,侯宁走时刚入冬,现在年都过完了,可见事情应是有些难办,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第二天大早,贾政起来,正看着院子里贾环在来信教导下扎马步,就见侯宁跟着门子走了进来。
“问老爷安。”
“事情怎么样了?”贾政让人下去,示意侯宁坐下回话,此时门窗洞开,透过窗户还能看到贾环正缠着来信耍赖偷懒。
“属下带着人快马到金陵时,薛蟠打死人的事金陵已传得妇孺皆知,群情愤激,人人都说薛蟠打死人,连街头卖小馄饨的店家都能说个一二。”侯宁回道。
“哦?”这种事情不遮掩,反而闹得全城皆知,哪怕薛蟠不当回事,薛家长老应该也会提醒啊,宗族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名声坏了整个家族蒙羞,难道整个宗族行事都如此狂妄。
“此事属下觉得有些蹊跷。苦主冯渊父母早亡,又无兄弟,有些薄产,见拐子卖的丫头,立意买了作妾,约定三日后过门。此间拐子又偷卖予薛蟠,两家争执,薛蟠喝令下人将冯渊及其家仆打了一顿,冯渊回去后三日便死了,那丫头薛家带着,属下回京时,据闻他们也准备动身进京。”
“蹊跷之处在哪?”
“一则这拐子行事有些无常,属下着人去问过,这拐子做事虽然丧尽天良,但在这行当里多少也是有些资历口碑的,按说不会做出一人两卖的事。可惜这拐子已因风寒在牢中暴毙,此事已成死证;二则薛蟠此人张扬跋扈,但听闻身边一直跟着有见识的老仆,就是担心年轻主子行事失了分寸,打架斗殴是常事,打死人的情况极少发生,偏偏出现了;三则事情已发生,官府尚未定罪,如何传的沸沸扬扬,冯家人口稀疏,有也是旁支,求的更多是财,断不会主动惹事。”
贾政沉吟片刻,问道,“此前我让你去打听一下薛家宗亲,情况如何?”
“薛家宗亲在金陵颇受好评,听闻施善行德,恤老悯幼。”
“可有听闻薛家主之后,薛家家产分红之争?”
薛家的生意不只是薛姨妈一家的,紫薇舍人之后有八家,都是从商,只是当初薛家主瞅准王家缺钱的空档娶了薛姨妈,有了背靠,自己又有能力,才在族里占的大头。薛蟠还在,碍于王子腾和贾家,按说循旧例就行,但自古钱帛动人心,薛蟠又这种草包性子,贾政不相信薛家其他人就没想法。
侯宁点头,“这些都瞒不过老爷,属下的人和薛家门子混熟后,打听到薛家长老们之前来过一趟,据说闹得不大好看,蟠大爷还把对方儿孙打了。这次上京带了很多行李和下人,留守的只有几个,估计短时间是不打算回金陵了。”
“冯渊家仆和远亲呢?还有甄士隐家呢?”因为贾政蝴蝶了贾雨村的金陵知府,新任知府现在都还没定下来,冯渊家还没拿到银子。
“属下已鼓动冯家人进京告状,至于甄家,遍寻女儿不得,前几年回了封氏祖籍,现在甄士隐已出家,行踪飘渺,属下无能,没有找着,其妻现在封家住着,双目失明,家产俱给了封家。老爷,属下瞧着,这甄老爷所托非人啊。”
贾政看了侯宁一眼,老国公的人向来是不该多口的不开口,看来封家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着人把甄氏接来吧,也别安置在城里了,到郊外庄子住着,另外找大夫看看,去牙行选几个忠厚老实的送去。”贾政插手这事为的是不让薛蟠成为贾家被攻讦的弱点,但后世见多了骨肉分离的报道,很愿意做举手之劳。
“是。”
“另外继续跟着冯家人,确保他平安到达京城。”
贾王史薛,当初起家,贾家一门两公,史家是侯,王家是县伯,掌各国朝贡,只有薛家一直是皇商。说白了,其实薛家是贾王史的钱袋子,每年孝敬过来的银子不少,有朝一日钱袋子脏了,就该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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