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平在街上等了他们一会儿。
好一会儿之后两人才从估衣铺里出来,把剩余的一点铜板交给宁平。
宁平笑了一声,这哑巴还真算老实,“你叫什么名字?”
宁平在问小的。
哑巴的名字在卖身契上写过,刘木。
小的道:“我叫刘石。”
他得了几身新衣,很快在宁平面前放开起来,觉得宁平是好人,说道:“那个人把我们卖了多少钱?”
宁平反问道:“他给了你们多少钱?”
刘石说:“没给,他说能给我们口饭吃,还能给我娘下葬。”
刘石不像他哥那样沉默,反倒像继承了两个人的嘴巴,喋喋不休地说:“他不是好人,他给我娘下葬花了半吊钱,但他肯定赚了很多。”
“卖人的都不是好人,他就是欺负我们没钱。”
刘木眼里显然也闪过愤愤不平的神色,对着刘石打了几个手势。
刘石看完了,又对宁平说:“你知道吗?我们卖五年的活契,也能有二两银子,足够给我娘下葬了。但他一直说我们坏话,逼我哥卖成死契。”
宁平好奇,“他怎么说的?”
刘石抿抿嘴,不悦地说:“他说主人家不爱要我们这种两个人的。说养我费钱,干不了活,拖累我哥。”
宁平笑了一声。
刘石才九岁,因为贫困,看着还有点矮瘦。
但实际上刘石如果作为免费劳力,并不一定会因为年纪小而不受欢迎。这两人是被人牙子连哄带吓地恐吓了。
刘石闷闷不乐地说:“那人说,主家多我这一口饭会不开心,所以只愿意给我娘下葬,就没给我们别的钱。”
他道:“他一定是骗我们了,他就是个坏人!”
“你买我们花了多少?你也被他骗了。”
宁平见这小孩不过是装出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
他好笑地笑笑。
这两人倒是打听过自己卖身五年能得二两的身价。但根本不知道人贩交易的细情,这也才被人牙子糊弄哄骗。
现在交易一成,两人又开始后悔怀疑被骗,开始气愤不过。
刘石见他没反应,忍不住去拉他的袖子,“你真的被他骗了!”
“他说你也是从他那里出去的下人,你这样不会算账,不是给主家赔钱吗?我们村头的老太婆都比你会算钱。”
宁平皱眉,这小孩说话一直夹枪带棒,鼓动着他去和人牙子算账。
他甩开刘石的手,看向边上的刘木,冷笑一声,“他是你教的?”
刘木愣了一下。
宁平生气了。
他不知道宁平为什么生气。
宁平警告他,“如果我不喜欢你们,我也能把你们卖了。”
两人被吓到了,愣在原地看他走远。
刘石咬了一下唇,眼里闪烁着愤愤的目光,“他……就是因为我说他也是下人,丢了他的面子。”
刘木拽住刘石,很快追了上去,拦住宁平,不断打着手势,让弟弟转达。
刘石看了一会儿,闷闷不乐地和他道歉,“宁爷,是我冒犯你,你打我吧。”
宁平道:“我不打你,你以后犯错了,我打你哥。”
刘石愣了一下,紧紧抿着唇。
原来宁平根本不像他刚刚觉得的那么好。
刘木把弟弟护到身后,又焦急地打了几个手势,让刘石转达。
宁平是看不懂他比划。
刘石也不说话了,不愿意转达刘木的意思。
刘木发现弟弟在一边生闷气,赶紧推了推他,试图让他说话。
宁平见这两人自己先闹起了矛盾,跟哑巴沟通确实有困难,转身走了,“跟上来。”
反正他也只是要个劳动力,无所谓了,这两人若真不好就以后换了。
宁平还要把刘木的身契交回当铺,带着两人回去,把身契交给大掌柜。
大掌柜看看两人,一小一残,宁平买的人真没什么水平,“只有一张身契?”
“嗯。”宁平道,“他不想把弟弟也卖了。”
大掌柜没说什么,“每月发二钱银子,带下去先吃顿饭吧。”
兄弟两人进入当铺后就有些战战兢兢不敢说话,他们没想到买主老爷的地方居然这么气派,早就吓得畏缩起来。
更重要的是他们甚至还发银子。
刘木心里有些激动。
一个月二钱,一年就能攒下二两四钱,这竟然比他卖活契还高。
刘木赶紧给大掌柜跪下磕头道谢。
宁平带着两人去吃顿饭。
这兄弟俩一年到头吃的最好的两餐还是在人牙子家和当铺里,配着酱菜,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大碗猪油拌饭。
午饭过后,宁平就带着两人回庄上了。
让他们俩负责洗河蚌,植珠的事还是由他自己亲自做。
有了帮手,事情就轻松了很多。
这几日天气不好,阴雨连绵,宁平就安心在院子里研究养河蚌。
种多了之后他的手法也熟练了起来,不枉之前手生弄死了好多只,终于练出成效。
刘石很好奇他拿这些河蚌做什么,但宁平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