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平抹掉脸上的唾沫。
他还真发现自己看事太浅,是个蠢货。
马车上不再有人说话。
回到荟园之后,阿宇阿东很快回到后堂,朝着杨大一拱手,“老大,那小子屁都没带回来,跟个傻子一样在人家家里杵了半天。”
杨大“哦”了一声,看着走回来的宁平,“看来你今天没饭吃了。”
宁平笑了一下,“我一天要不到账,就一天没饭吃,看来我不用等到五天就能先饿死了。”
杨大说道:“看看里面有没有恩客愿意赏你个两文三文,馒头一文两个,总不至于把你饿死。”
“恩客……”
宁平笑了一声,杨大嘲讽他去卖色相。
宁平怎么不知道自己的退路居然有如此之多,竟还能去卖身养活自己,倒是比那三个任人宰割的女人幸运得多。
“呵……”
宁平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看看院子里明媚的天色,他真是被这滔滔尘世磨砺了许多。
“来人,添杯茶!”赌场里很快有叫声传出来。
宁平叹了口气,抬步走进去,给客人换盏沏茶。
可惜他在场上跑了一下午的堂,并没有拿到赏钱。能跟陈爷那样出手阔绰的实在少数,不过他本来也带着歹心。还有另一半原因,这场子里玩的人几乎都知道他拆过账房揍过客,没有客人愿意给他赏钱。
客人非但不给赏,还向柜台抱怨,“你们怎么还把他留着,任掌柜也真是心大。”
账房白了宁平一眼,免得场子再遭人投诉,“你赶紧出去,别在这里。”
宁平放下活离开。
厌人者必被人厌之,他这是坏脾气的报应了。
天已经黑了。
他来到马厩,找到李家那两匹马,给两匹马喂了点草料。
随后他牵出一匹,从侧门离开。
欠债人白天不敢出来,晚上总得回家看看情况。
宁平回到那座小院子,停在不远处盯梢。
更深露重,晚上夜深了,寒气逼人。
打更的过了一圈又一圈,只见那座小院子院门紧闭,不见人回来,也不见人出去。
熬到拂晓天亮。
宁平累得提不起神,捏了捏鼻梁。
只见那院门开了,欠债人的妻子手中提着个篮,带着一对女儿出去。
宁平跟了上去,那三人就在大街上找了个地方售卖篮中的手绢补贴家用。
宁平叹了一声,欠债人根本不打算回家,他这样盯下去,不等见到欠债人,先要累死了。
宁平坐在墙角一边盯梢,闭目养神。
好在他打盹的时候那母女三人也没跑,休息了几个时辰,等午时过后,那三人才准备回家。
宁平跟上去,走到了她们身旁。
欠债人的妻子一惊,“你……你……我们真的没有钱……”
宁平摆了一下手,赶紧阻止这三人要开始哭哭啼啼,“去你们家吃顿饭。”
他快饿死了。
“啊……嗯。”欠债人妻子赶紧拉着两个女儿回家,看着只有宁平一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大哥先坐吧,我去弄点吃的。”欠债人妻子让他先在堂上休息,给他倒了杯水,很快下去做饭。
大女儿陪着她去生火,忍不住想往锅里吐口口水,被欠债人妻子拦住了。
大女儿气急败坏地说道:“娘,他们都是坏人!你还给他做饭吃。”
欠债人妻子摇摇头,昨天三人来追债,也只有宁平替她们说了几句话,“去生火吧。”
这个家里穷的快掀不开锅了,将米坛里最后一点米扫出来,熬了一锅浓稠的米粥,再弄了点小咸菜,端到堂上。
宁平一边吃,一边问道:“你丈夫人呢?”
欠债人妻子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又去喝花酒了。”
宁平笑了一声,“你们家拿得出这两三百两银子吗?”
大女儿一听就红了眼眶,这人还不是来催债的,“我们就那点米了,现在都被你吃了,哪儿还有钱?”
欠债人妻子赶紧拉住女儿,说道:“他不往家里拿钱,我还不出这么多银子。”
她把今早卖手帕赚来的二十来个铜板放到宁平面前,“我们……只有这么多了。”
宁平把这点钱拿走也于事无补,“把你女儿给我,去找你丈夫。”
欠债人妻子受惊地紧紧抓住女儿的手臂,眼泪扑簌簌落下来,“你要卖……就把我们都带走卖了吧……”
她们过着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还真不如被卖了踏实。
宁平不干这种逼人典妻卖女的事,却忽然发现对于这母女三人来说,被卖了反倒未必是件坏事。
宁平乐了一声,把粥喝完,“跟我走吧。”
两个女儿一听,顿时惶恐不安,一旦被卖,她们可是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了,还不知道要被送到哪些地方去呢。
“娘!我不走!我死也不走!”
几人又哭又闹。
宁平没办法,要钱她们给不出,要人她们找不到,就只能等着欠债人自己找上门来了。
宁平站起身,对着那个哭闹的大女儿肩上砍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