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解剖自己。
他什么也没有挖出来。念兽腹部中空，没有血流出，没有希玛的残尸，只有一团暗色的气，强烈且浓郁，混杂着我自己的，散发最直白的怨念与丑恶。
恶心，晦气。
那并不是属于我的东西。那是源自一个将死之人留下的最深沉的恶意。
这大抵便是我的念在周转时会受阻的原因。
我忍住疼痛，对伊路米解释道：“如你所见，你的任务目标已经被我杀死了。死不见尸，但你可以带着它的气走，他的「死后念」是你任务完成的最好证明。”
最好的结果是他能顺利将这团气全都带走。
“不行哦，太麻烦了，还要影响顾客对「交易」质量的判断。”这只手的腕骨被捏碎了，“你也得跟着我走才行。”
跟着他走我才要完蛋吧！对面委托人大概率是情报局的高层，好家伙「越级汇报」是吧！我杀死希玛的事情只怕很难在知根知底的高层面前瞒住。
怎么办。交易交易，欲使其服从，需成其上帝。顾客是最好的上帝，可是我并没有那么多的钱，我的996只为上司一人实现了财富自由。
等等，我自己没有钱，但是我的上司，他真的有钱！
杀人收尸之后，舔个包不过分吧，收取一下精神损失费而已。
“2000万！”
他发力方式产生了变化，好像有效！
“这只是请你不要带我走，对我活着的事实保密的价格。你的念针有塑型的效果吧？200万一针！请你帮我易容，高手也无法辨别的那种。”
“一针只能维持30天左右的效果哦。”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吗？希玛的境外资产有一部分甚至是我帮他转移的。
我挪用希玛的海外私账，给伊路米汇了一整年的费用，享受了揍敌客家出品必属精品的整容针。
镜子里的脸，彻底陌生了起来。
而那团气，伊路米表示即使是除念师也未必能将两股混合的念分离，届时我需要将自身的身体组织与肢解下的念兽成分存放入揍敌客特制的溶液中，在保留念活性的情况下将之寄回。
直到看见他转瞬即逝的身影，我的精神才松了一截，用回了”绝”。
反复回忆确认方才约定的事宜没有遗漏，我才搭乘与来时飞艇反向的火车，踏上归程。
我要去的地方，是一位老朋友的不动产之一，他身为金牌摸鱼特工，除了不干活之外，几乎什么都做，因而为他置办的安置点偶尔才用，正好可以作为我这段时间的据点。
又是一程颠簸，我带着一身疲惫与罪恶，无法在车上入眠。下车时，圆月当头，月光满盈，零星的旅客四处散了，夜深人静处，倦鸟当归时，而此刻不论何地对我而言都只能成为暂歇之地，真正的家我已无法再用原本的身份回去。
我已不是卡莉，我名“莉比斯·戈德”，ID卡甚至还是伊路米以赠品的形式3日后才能寄回。
矮窄的楼里这个点已经没有什么灯亮着。事实上，即便是刚入夜的时候也大抵如是，由于楼栋老久，住在此地的人仅有少数的外来务工人员。
我从门外的地垫下摸出钥匙，钥匙却无法插入锁孔。我重新低头看地垫，上头有新鲜的脚印，明显并非是朋友的型号。
生活在这天给我找了一个一个又一个的麻烦，就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样。
在外头确认屋内并无动静后，用发夹撬开门锁，潜入屋内。
鞋柜处摆放着成年男性的皮鞋，老久，却没有粘上过多周围植被特有的草屑，一般这种伎俩常见于独居女性防狼式的伪装。目光侧移，我果然见到了一双……小码的布鞋。
「绝」为我的潜入提供了天然的优势。
打开卧室的门，月光被轻薄破旧的窗帘筛出几缕，被风吹动着轻落在床上，隐约照亮蜷缩着的、小小的人形。
他怀抱着一把长长的木鞘剑入眠，月光照亮他耳尖的坠饰，跃闪在我眼前，也浮动在他的脸上，轻轻挠动他金色的发尖，抚慰他眼角下，未干的泪痕。
那真是一个极漂亮的孩子。可我看着他的身影，就像看见一个在凄夜里游荡的小小离魂。